林杰在一旁聽了,張了張嘴想說話,卻讓林燦撞了下胳膊,連忙又閉緊了嘴巴。
奶奶一向不疼他們二房的孩子,現在還說這樣輕視他姐姐的話,他自然想替姐姐打抱不平。
只是大哥不讓他開口,只能忍了。
好在天色暗了,新屋和家具也都看了一遍,林老爺子和林老太太也是滿意的,便伸手接過了林燦手中的一支火把,直接回家去了。
林燦連忙將堂屋的門和院門都鎖了,他們直接從西側出來,穿過自家那一小塊菜地,回到自家院子里。
新屋徹的實磚圍墻,這在村子里也是頭一份了,不過東側建的雜屋,西側卻留空了。
除了主屋一側留了一小塊空地,整個西側沒有徹墻。
走出去不遠就是平時林燦和林杰練箭樹箭靶的地方,草垛還在那里,過去就是林家的菜地了。
但是整個屋子都封閉而且帶鎖,留著這里卻什么也沒有,如何防人亂闖?
今天云霽和云霄沒有上山接應大家,在這里也沒閑著,就砍了樹樁和竹子回來。
趁著人手夠,很快就將林家的籬笆院延長了,一路連著菜地到新屋的圍墻這里。
這樣,就是將云、林兩家的院子連了起來,兩家合一家的意思。
平時院門可以栓著不開,直接從走到林家這邊出門也是方便的。
便有人來找,也要先經過林家再到云家。
但林家的院子,卻是附近鄰里常來的地方,因為林家有口水井,大家挑水就不去溪邊那么遠,直接在這里挑了。
但婦人洗衣,一般還是會去溪邊,若都跑到林家來,也就太鬧了些,林燕娘不喜歡就不會允許。
但到寒冬臘月,大家只要愿意挑水回家清洗什么,不管挑多少擔,林燕娘都不會阻攔。
因而,附近人家也乖覺得很,直接把水挑回家去,而不會在林家這邊喧鬧。
幾年下來,大家皆是相安無事,不曾發生過爭吵的事情。
除了林姜氏和林老太太時不時罵過來,林平安家與村里人關系都還不錯,相處很和睦。
也因為村里人過來方便,云靖寧沒有給林家也徹上實墻院子,至少有什么事情,隔著籬笆一喊,立刻就能知道了。
在這樣的村子里,實墻院自然封閉安全,但也隔開了與村里人的交道,看著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勢。
除了關內來的,本村的人家誰會這么做?
因此征詢過林平安的意見,就這樣留著了。
哥倆很快回去,林杰憤憤不平地想要把奶奶說的那些不好聽的話,告訴姐姐,卻讓林燦擋下了。
“你傻啊,姐姐知道了又不能去和奶奶吵架,不是白擱在心里生氣嗎。”
林燦瞪著弟弟,覺得他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把他拉到一旁提醒。
“有你一個人生氣就夠了,別連累姐姐。”
“哦。”林杰也反應過來,不由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忽然也把眼一瞪,“怎么就我一個人,你不生氣呀?”
“當然生氣。”林燦卻是嗤笑一聲,眨了眨眼。
“可我只要想到姐姐就要和云三哥成親了,云三哥又有錢、待姐姐又好,又能幫咱們家,還能替姐姐分擔,我就很開心,哪里還顧得上生氣?”
“……”林杰被說得啞口無言,歪頭想了想,咧嘴道,“對哦,那我干啥生氣?我也很高興呀。”
所以,明明是一件高興的事情,他為何要把自己弄得氣呼呼的?
想通這點,林杰就笑了起來,抬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說道:“那就不理別人怎么說了,咱們高興就成。”
“你終于擰過彎兒來了,還不算太傻。”林燦也拍小弟肩膀,一臉欣慰的表情。
林燕娘從廚房提著熱水出來,就看到哥倆在院子里不知道說什么悄悄話,似乎很開心的樣子,但想來也是與新屋有關,便沒問他們。
回屋洗了澡,就拿洗澡水泡著衣裳,坐在門前洗。
如今天氣熱起來,至少她每回下山都是要洗澡的,自己洗衣,就能讓娘輕松一點了。
男人慢一步也洗了,將換下來的衣物直接往她的衣盆里一扔。
正洗衣的手頓時僵住了,林燕娘猛地抬頭瞪他。
“又瞪我?”云靖寧一臉莫名其妙,怎么好好的又瞪眼了?
“……”林燕娘氣得想磨牙,又不好意思解釋,這盆水是她的洗澡水,怎么給他洗衣?
她本來是想等下再另外舀點井水單獨給他洗的,誰知道他就這么不吭一聲地扔過來了。
再怎么解釋,也只會越抹越黑。
她漲紅了臉,什么也沒說,直接將他的衣物撈起來扔到旁邊的小盆里。
她的衣物放在她的腳盆里,他的衣物放在她的臉盆里,分開來放。
云靖寧見她不說話,正盯著她瞧呢,見她將衣物分開時不由愣了愣。
目光閃動,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若他再問,她會不會要暴起打人啊?
在她突然抬頭看過來時,他連忙收回目光朝院子里走去。
“你們倆,明天就在新屋那邊練箭,這幾天可都耽擱了,訓練要補上。”
“知道啦,爹已經把新箭靶做好了,明天就弄起來。”林杰連忙笑著解釋。
哥倆已經在院子里練拳了,他們的拳法早就練熟,如今練的是對打。
云靖寧教了他們兩招近身格斗最有效的手法,讓他們練著,又回來坐在廊下。
他拿著一把蒲扇悠閑地扇著,卻將涼風扇向正忙著洗衣的丫頭那邊。
林雪也搬了個小馬扎,坐在云三哥和姐姐之間,開心地享受著徐徐的涼風。
云靖寧瞥著這個亮閃閃的小小丫頭,好是無語,好想伸手把她丟到院子里去。
“閑著?”突然,林燕娘再次抬頭看過來,“去提一桶水過來。”
云靖寧勾唇看了她一眼,沒有二話,立刻去提水。
卻見她將水先倒進另一只小盆中,將他的衣褲搓洗了,將臟水都倒進水溝里,再重新倒入干凈的水,這才將倆人的衣物放在一個盆里。
云靖寧詫異地眨了眨眼,看她一眼,繼續忍著沒問。
很快,林燕娘清洗完衣物,云靖寧又很熟門熟路地拿來晾衣桿,幫她一起把衣物晾起來。
“明天還上山嗎?”這時,他突然低聲問。
“不是說好后天上山么?”林燕娘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這幾天也累了,還是在家歇一天吧,我也要縫換洗衣服,都好幾天了還沒得空兒呢。”
上回她買的衣料,有出門穿的,也有上山穿的,出門穿的早就做好了,上山穿的就要趕工了。
連著三天都是上山跑,她也想保存體力,不想出門了。
“那我明天一個人去雙溪嶺轉轉吧,若是有哪只兔子山雞什么的不長眼,撞到我長矛下,也能添碗菜。”
云靖寧便笑道:“家里柴也有了,屋也起了,我也閑不住,就是去捉幾條魚回來也好。”
“嗯,雙溪嶺的話,一個人去也沒什么,但別貪功冒進,不要走遠了。”林燕娘看他一眼,沒有阻攔。
他是個有智計的男人,他開口要去,那就有去的把握,但她不去,就不會讓兩個弟弟跟去。
“別讓燦兒和杰兒知道,免得他們纏你,你自己去,也帶上弓箭,近身格斗有近身格斗的好處,遠程攻擊也有遠程攻擊的優勢。”
“好。”見她同意,還讓自己帶弓箭,云靖寧開心地笑應一聲。
因為男人想明天一早上山,林燕娘去廚房里和了面,這次沒有摻粗糧,就是麥面。
夜里都早早睡了,第二天林燕娘還按平時上山的時間起了床。
她快步到廚房里點上燈,剛洗漱完,男人也過來了。
“你先去洗漱,我給你烙幾張餅子帶著。”
她看了他一眼,便讓他先去洗漱,而她自己則忙著燒水洗鍋,趁空兒又和了一些面。
很快,兩口鍋都用上了。
一邊在烙大餅,一邊燒開水放了些油,做起了面疙瘩湯,再放了點兒鹽,撒了一把酸菜進去,再打進兩個雞蛋。
一邊利索地轉著面餅子、一邊還能騰空兒做面疙瘩湯。
云靖寧洗漱完站在一旁看著,看得滿面笑容,直夸道:“媳婦兒真能干。”
“不許亂叫!”林燕娘瞪了他一眼,低聲嗔著他。
“抱一下就不叫。”
云靖寧見一張面餅子起鍋,趁她轉身又要去拿新的搟好的面餅子時,突然上前一步,張臂將她摟入懷中。
所有的動作猛地一僵,腦中“轟”地一聲有些暈乎,仿佛所有氣血都往上沖,水汽彌漫的灶臺前,俏臉通紅,若隱若現。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所有的羞窘很快就被壓下心底,兇丫頭再次上線。
林燕娘猛地一腳踹在男人的腳背上,在男人呼痛時,回身就是一拳揮出去。
動作之快、力道之猛,已盡顯她的羞怒和氣急敗壞。
“兇丫頭一天不兇會怎樣!”
云靖寧早在兇丫頭跺腳之時,便松開了身,身形猛往后退。
總算避過了那暴怒的一拳,得逞的目光閃爍著得意的笑意,嘴里卻委屈地埋怨著。
沒想到一大早就抱了個滿懷,真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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