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那麼麼抱著孩子彎著身子站了許久,眼見他就盯著太子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忍不住提醒道。
楚寧回神,頓了頓才道:“麼麼去吧。”
那麼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抱著孩子走了。
楚寧怔怔的站在原地,他向遠處的宮闕看了許久,這重重的宮闕之上是藍天白云。葉棠,你如今又在哪里呢?葉棠,若你回來,我便放棄京城的所有帶著你離開,浪跡江湖也好,這一次,我一定一定好好守護你。
忠義,就算了吧。若你回來,這一次,我楚寧只想為你而活。
楚寧回到府中,楚清有些擔心的迎了上來,他著急道:“哥,我都聽說了,早朝的事,我都聽說了。”
楚寧看了他一眼,隨即帶他到了書房。
關上房門,楚清道:“哥,怎么辦?他們彈劾你養私兵,我還聽說陛下要親自查辦?這……這事是真的嗎?”
楚寧點了點頭,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楚清又急道,走到他的身邊道:“哥,你就不想想辦法嗎?若是陛下有意誣陷該怎么辦?”
“能怎么辦?”楚寧喝了一口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哥,我沒跟你開玩笑,上次你得勝歸來卻無故不還朝,陛下的話里明里暗里都是指責之意,這一次我怕他是有意刁難啊。”楚清也煩躁地坐了下來,看著他道。
“楚清,陛下不是昏君,咱們該相信他。”楚寧又給自己倒了杯水,才漫不經心的說道。
“哥。我知道陛下不是昏君,可是……可是他對你,讓我總是很不放心。”楚清又道。
楚寧放下杯子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我們并未豢養過私兵,不怕。”
“哥。”楚清還想說什么,楚寧已經開門走了出去。
“哥,希望你所相信的君主是你所希望的那樣。”楚清望著他的背影,重重嘆了一口氣。
文晏處理完公務已是深夜了,他剛剛走出昭和宮的門口,時雨提著燈籠問道:“陛下,回宮嗎?”
“不,去朝華殿。”文晏看了看這深重的夜色道。說完,已向前邁開了步子。
“是。”時雨應聲,提著燈籠連忙跟上了。
今晚的月色很圓,銀光撒滿了寂靜的朝華宮,文晏坐在朝華殿的臺階上撐著腦袋靜靜的望著天邊那一輪圓月。
海棠,月圓之時,你可還能受的住?
月圓之夜,是蠱毒最勝之時,文晏撫著自己的心口,感受著那里令人窒息的疼痛,沒過一會,他就面色扭曲的連吐了好幾口血來。
“陛下。”時雨站在不遠的地方,聽到動靜忍不住喊了一聲。
文晏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
時雨難過的別過了臉。
這個少年,他一直陪著他長大,他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他看著他懵懂學語,他看著幼時的他雖不被先帝所喜,但時常那臉上都是帶著笑意的,多么單純可愛的孩子啊。只是如今,他長大成人,一統江山,君臨天下了。可是他卻看著他一日比一日疲累,很久很久都不曾開心暢快的笑過了。
這個少年,他承受了生命里太多的艱難和苦難了,他真的心疼,心疼他。
現今,他還為愛深重劇毒,每一個月圓之夜,他知道他一直都是自己在隱忍承受這非人的折磨。
神明啊,若是有神明,請你請你憐惜這個少年一點吧。
為君已是不易,現今,他不但為情所困,還……
時雨的眼淚不知道為什么一直一直的往下掉,周圍寂靜無聲,可是他知道那少年實在隱忍,天知道他有多痛,有多痛啊。可是,這少年從來要強,從來都不會在人前流露出他半分的軟弱。
天將明,時雨走進文晏的時候,才發現他面目蒼白,衣裳竟汗濕如水滴落。
時雨摻住他,心疼的哽咽道:“陛下,奴才扶您回宮休息。”
“不,回宮換身衣裳,準備上朝。”文晏站起來,穩了穩身形道。
“陛下,先休息吧。”時雨近乎祈求的說道。
文晏擺了擺手,“走吧。”
時雨忍不住在后面喊道,“陛下,您就算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您也得為葉大人想想,不是嗎?”
文晏往前的腳步一頓,為葉棠想。是啊,他怎么可以忘了,若是他的身子有什么不適,葉棠還未清除蠱毒,她是……她是隨時都會為他替命的。
頓了好久,文晏才轉身向時雨道:“傳令下去,今日早朝免了,若是各朝臣有事,讓他們上奏折給朕。”
“是。”時雨近乎開心的要哭出來了,陛下,可算是聽進去話了。
文晏勤政,這是時雨一直看在眼里的,他是一個合格的君王,一直一直都在努力的使大文這片剛剛遭受內亂沖擊的王朝變得強盛。
他改革文治,精修法典,輕賦稅,減商稅,改良一切能使得百姓修養生息的制度。
時雨從未見過有哪一代的皇帝能像他這般有所作為的。
文晏回去之后,剛剛洗完澡,連飯都還沒來得及吃,就暈了過去。
段琴急匆匆找來了姜邑和白西柳,白西柳給他把了脈,開了藥,姜邑又在他的頭頂施了針,文晏才微微醒了來。
“陛下。”幾人見他醒來,都松了一口氣,開心的叫了一聲。
“朕,剛剛怎么啦?”文晏撐起自己的身子問白西柳。
白西柳皺了皺眉,才問他道:“陛下,這是第幾次突然昏迷了?”
“這是第二次。”文晏如實回答,然后他看白西柳的神情很不好,便開口問道:“神醫,朕,這是什么情況?”
“子蠱躁動,亦母蠱有所感應也開始躁動。”白西柳眉頭深深的鎖著,他道:“有人在催動葉棠體內的子蠱。”
“你說什么?”文晏一下子拉住了白西柳的衣領脖子,“是誰是誰要催動子蠱,他到底要對葉棠做什么?”
“陛下不用擔心,應該沒有大礙。”白西柳道,“陛下體內的蠱只激動了一會便沉寂了,想來那人并沒有催動起來,亦或者是有人想移了葉棠的蠱,但母蠱不在,他移不開。”
文晏松了手,頹然的坐回床榻之上,才轉向段琴道,“為何都這么久了,一直都沒有她的消息?”
段琴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自責道:“臣該死。”
“罷了,繼續找吧。”文晏看了一眼段琴,他找不到,他怪他亦有什么用?文晏心里知道,他不只是派了段琴在找,甚至禁軍,甚至是他遍布全國的暗衛,全部都在找葉棠。可是至今,所有的勢力都沒有任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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