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蘭說:“老貨,你知道蕓兒是誰的丫頭嗎?”
“不就是馮姑娘的丫鬟嗎?”
“你好歹知道,可你不知道的是,丫鬟就是丫鬟,怎么微賤的丫頭都是馮姑娘的人,要打要罵都輪不到你這個老貨。”
柳婆子瞪她,“呸,娘管女兒天經地義。再說,我是太太身邊的,管她是理所應當。”
“你是太太的婢子,我還是太夫人給姑娘的呢。太夫人要知道你依仗太太橫行,不把你的皮揭下來。哪怕你搬出太太和尚書,只要你得罪了姑娘,太夫人也會讓你明白什么叫尊卑有別。”
柳婆子總算有所忌憚了,“我們吵我們的,別扯主子們。”
“你算是明白點了。但你打了姑娘的人,和打姑娘的臉,是一個理。姑娘是體面的尊貴人,怎么能讓你玷污了?”湘蘭說。
柳婆子瞪大眼,“算我來的不是時候。”
湘蘭又說:“慢著,還得讓你聽明白了,防你下次再鬧。”
柳婆子忍氣吞聲聽著。
“姑娘已說了要蕓兒留在淑景院,那以后她做什么,自有姑娘做主。就算你是親娘,也管不了她。你再打她,姑娘就和太太說,把你這眼睛里沒有主子的東西趕出去,諒太太不會心疼。”
她怒目圓睜,但怕招惹人。自己碰了一鼻子灰后,訕訕走開了。
玳瑁佩服的五體投地,“湘蘭姐姐你可真厲害!”
湘蘭撲哧笑道:“哪有,從前跟著老夫人學了點眉眼高低,知道說話的分寸罷了。再怎么吵嚷,他們這些老婆子,也不敢惱了主子。所以搬出他們來,最好不過了。”
杜若兒此刻好了許多,對蕓兒說:“這下你干娘應不會那么打你了。”
“不見還好,回家又不知道會怎么樣?”柳蕓兒嘆了聲,“不過多謝各位了。”
湘蘭勸若兒:“你身子弱,快家去吧。”
“去我媽那吧,她應該正等著我們。”
到了地方,卻見杜二媳婦正和流丹、畫黛說話。湘蘭忙讓玳瑁和蕓兒回去,“你們不用進去了,都各忙各的吧。”
杜若兒說:“你看,我娘好像在訓她們。莫非,是珍珠的事?”
湘蘭點點頭,“進去看看。”
“老夫人丟的那盒珍珠,怎么在你們房里?”杜二媳婦打開盒子,里面白花花的珍珠堆得滿滿的。
“啊,”兩人呼聲。
杜二媳婦說:“人證物證俱在,你們找琳瑯解釋去吧。”
“媽,這怎么了?”
“使女查她們屋子的時候,在犄角旮旯翻到了這個盒子。只是因她們同住一塊兒,所以都拿來問。”
流丹掙扎,“不是我干的,是她,一定是她拿的。”
畫黛一改往常,和流丹對罵了起來。兩人皆不承認,非要鬧得上下雞犬不寧,才肯罷休。
杜二媳婦嫌她們吵,喝道:“都閉嘴。”
“您先消消氣,讓我去問吧。”湘蘭心道兩個大丫頭,不會不知道偷東西的后果,其中定有隱情。“給你們時間,細說怎么回事。”
畫黛先說:“我不知道那盒子這么跑到房里的,直到來人翻東西。”
流丹解釋道:“我這幾日常去方嬸子那,晚上回去就睡了,不知道有沒有人進來。”
“那這么說,你們都不知道了。”若兒懷疑里面有貓膩,“媽,在屋里哪個地方發現的盒子?”
杜二媳婦說:“桌底下,被桌圍給罩住了。小丫頭掀開,才看見的。”
湘蘭心想:放桌下,神不知鬼不覺的,萬一有人誣陷她們,豈不是冤枉。但若是這兩個人當中有人手腳不干凈,拿了玳瑁的珠子,更不好分辨清濁了。流丹和畫黛都是姑娘的丫頭,哪一個失足做錯了事,都不好看。
“您怎么親自帶人查了屋子?”
之前她們問了淑景院的丫頭,但沒翻她們的屋子。其他的人不問,反倒沖著他倆來,八成有人告密。
杜二媳婦說:“淑景院有個小丫頭說看見誰拿了個盒子,進了她們的屋子。老太太讓我看管門戶,自然要親力親為了。”
湘蘭問:“那丫環在哪?”
“把阿霞帶上來。”
她竟沒想到是淑景院夜里看管燈燭的人,“阿霞,你要說實話。是誰拿了盒子?”
這個阿霞只是被使喚粗丫頭,她哪來的功夫看流丹啊。
“好像,好像是流丹。”
張口就咬死了流丹,不得不引人生疑。
流丹大驚失色,“你,你居然敢誣陷我!我哪對不起你了?”
若兒也說:“這不可能吧!”
杜二媳婦喊道:“住口。”
湘蘭接著問:“你在什么時候看到流丹拿盒子回去的。”
“前天黃昏的時候。”
湘蘭很是機敏,“前天?你怕是記錯了吧。失竊應該是大前天。”
“是錯了,那天玳瑁和她玩的時候,她就盯上了盒子,瞧了好幾眼。當時我沒放心上,沒想到黃昏時候,碰到了流丹。我看她拿了個東西,就躲到墻邊,生怕被她發現。”
“你,你!誰給你好處讓你誣陷我的?”
湘蘭皺額頭,“胡扯!那天流丹剛走到院門,就被方嬸子叫了去,你扯謊也不做精點。”
阿霞語無倫次,“這,這,我。”
杜若兒氣道:“你快說實話,否則教人打折你的腿。”
“我,我,因為流丹打了我,還讓我做許多活,我嫉恨她,所以把老松樹下的盒子偷走了,放到她住的地方,好等著她被趕出去。”
若兒埋怨:“心腸歹毒的丫頭。”
“來人拿繩子把她捆了。”
阿霞被押下去了,湘蘭忙說:“你們快起來吧。跪地上,腿該疼了。”
流丹還不消氣,“等我不扒了她的人皮,看她安的什么蛇蝎心。”
“真相大白就好了。以后這樣的人多防著點。”畫黛笑道。
“媽,以后這樣的事,得和管事的說一聲。您不用親自審問了,派個得力的查就好了。”杜若兒勸道。
杜二媳婦拍腦門,“唉,我是老糊涂了,一會兒該給兩位姑娘賠罪了。”
湘蘭巧笑道:“定要一桌子菜肴款待。”
門庭和睦,盡是笑語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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