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要求，一向是最容易被承接的，要吃什么、想喝什么能被滿足就會盡量滿足。

朱朱忙著去買了苦丁茶，又搜了一下如何泡一杯好茶。

畢竟，朱朱知道，黎南子這人不挑剔但嘴挑剔。

趁這功夫，黎南子聯系上了齊川。

凌晨，齊川沒睡，他怎會睡得著？

一直關注著新聞，開著各種小道聽最新消息，即便得到了受害人已經脫離危險卻還是焦急心疼。

這時候來個電話，無疑是救贖煎熬的人。

“川川？”

第一聲，倒也難開口。

怕齊川生氣，也怕攪了他美夢，黎南子才喊了這個稱呼。

本來是希望降下怒火，在齊川那里的理解卻是她極為需要他。

“丫頭，你還好嗎？”

這一問，黎南子有些懵，但心里還是很暖很喜。

“我挺好的，我沒及時回家是有原因的，你千萬別生氣……”

說起感動，自然是齊川更多。

這丫頭一看就是剛醒，才醒來就那么在意他的想法并打來電話解釋，他真是又歡喜又羞愧……

不知何時起，齊川總喜歡吃醋，動不動還要欺負黎南子來獲取樂趣。即便這是他認為培養感情的方式，可是終究還是在意自己的感受多于對方。

這情況換作齊川，恐怕打來電話第一句也不是道歉而是訴苦求安慰……

當真無地自容，卻又仿佛被什么點悟。

“傻丫頭，你別說了！你在哪，我來找你！”

一刻也等不急，齊川意識到那個人重于一切，連自己都比不得。

“這么晚了……”

“見不到你，我怕是熬不到天亮了！”

說了地點，齊川著急趕去，黎南子也急忙下床。若是不出病房，朱朱或者萬俟汮訐任何人來她都白費了齊川奔走一趟的熱情。

十月中旬的凌晨，刺骨清寒猶如在初冬。心是熱的暖的，好像便能無懼這寒冷，甚至覺得外面的空氣十分清新。

在樓下的花園站了會兒，手腳都快凍麻木了，黎南子還是滿懷期待地望著馬路上的車輛。這一刻，她總算體會到了傳言中愛情的味道。

一束光照在臉上，驚得黎南子躲了躲。糟了，被發現了！

“欸，你是哪個病房的，這么冷站這里做什么？”

幸好是個護士，只是勒令黎南子回到病房。

黎南子走到大廳，又遇到了醫生，似乎還認識她。醫生又催了她一下，還把她帶入電梯按了樓層。

坐上七樓，黎南子趕緊下來，偷偷地躲到樓梯間，生怕再被人看見。現在看起來，她頗為像個不聽話的精神病病人。

電話比預料中的來得快。

“丫頭，我到樓下了，你在哪？”

“我在三區2棟的七樓樓梯間，我馬上下來！”

“誰讓你出來了？別動，我來找你！”

許是聽見了下樓梯的聲音，齊川沒坐電梯，以最快的速度爬樓梯。

剛到四樓中央段，兩人相遇了。

樓梯間燈光很黯淡，聲控燈滅了后視野便幾乎都是靠外面的月光。

相顧無言，兩人的心情倒是差不多，都很激動，也都很心疼對方。最要命的是，兩個人都穿著拖鞋！

“傻丫頭！”齊川將黎南子攬入懷中，才發現她比自己想象得要冷，那身軀凍得像塊冰。“你出來多久了？”

“沒多久！”

一聽就是假話，齊川皺著眉迅速脫了外套給黎南子穿上。出來得急，他身上也只兩件衣服，現在就剩下短袖了。

“這么冷，你把衣服拿回去！”

“你感覺不到誰更冷嗎？”齊川用全身溫熱暖著懷里的人，抱著她心里才踏實了些。“傻丫頭，真是傻丫頭！”

黎南子呆呆不動，靠在齊川的胸膛十分舒心，那安全感、那踏實感無窮無盡，厚實得讓她能瞬間忘卻一切。

仿佛，此刻她正站在春暖花開的草坪，一片愜意，從未有過任何煩心事。

有一個人的出現，像是擁有法力的天使，暢快地帶走所有煩惱和痛楚，唯有舒適和安心是源源不斷。

“我都知道了，你受苦了，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是我不對！”

齊川雙眼早已刺痛，心里的悔恨和自責像是鐵匠在用力捶打。“知道你不開心，我該去陪你或者接你過來，怎就放心你一個人……”

黎南子怔了又怔，齊川什么時候全知道了？

難不成，依據新聞那模糊的照片也能猜出來么？

這倒也不是重點，她真實地感受到了齊川的每一寸痛楚和悔意，她心疼著也難受著，她不需要他這樣且不愿他這樣。

“這事與你無關，千萬不要這樣！你這么在乎我，我已經非常開心了！”

許是詞不達意，這話聽著總讓人覺得兩人關系較為疏遠，至少比想象中以及現實本身要遠。

齊川松了些力道，退了些距離便于看清她的臉。“傻丫頭，我寧愿你怪我、罵我，說我來遲，也不要你這樣說！”

“我……”黎南子紅了眼睛，她不會表達，呆呆地望著齊川渴求他能明白自己。

畢竟此時說心意，誰都覺得不合適。

“丫頭！”

齊川輕輕撫著黎南子的臉，手指都在顫抖，聲音更是浸滿了情緒。

“我錯了，我做錯了很多事。以前，現在，我都做得不好。我終于覺悟，以后我一定會做你最好的川川，你還愿意信我、給我機會嗎？”

黎南子聽得有些懵，她不認為齊川做得不好、不對，她的愛和溫柔足夠包容那些他認為不好的地方。

“我沒覺得你不好！”

齊川勉強一笑，吻了黎南子的額頭。“所以說你傻啊！不管你覺得我怎么樣，我要變好你阻止不了，你只管給我機會。當然，不給機會，我也會找機會、搶機會、要機會。反正，你是我的丫頭，我會好好對你的！”

這話里的溫情，黎南子倒是全都接收到了。

“好！”這一刻，倒是很催情，黎南子緊緊地抱住齊川，膩在他懷里都不想動了。“你冷嗎？”

“有你，怎么會冷呢？”

說著不冷，感覺上也不冷，但是皮膚上已經有雞皮疙瘩了。

黎南子摸了摸他的手臂，心里已然有底，悶聲推開他要取下外套。

齊川按住黎南子，不許她動。“不聽話，不知道是什么后果是嗎？”

黎南子嘟著嘴，有些委屈，撒嬌道：“我才脫難，你就這樣對我？哼！你該聽我話才是！”

“好啊！不就是怕我冷嗎？”

齊川按著黎南子身上的外套，一手捧著她的小臉，帶著笑意吻了下去。

這一吻，似乎都等了太久了。

不必再說什么，心里的苦水、憂愁全然瓦解，擁有著對方最真實的溫度、最美好的溫柔，必然讓心中的情得到了升華。

至少是現在，兩人無比地堅信：對方就是心里的那個人，這路再難也要走下去。

噠噠噠噠——

腳步聲漸近，還傳來一絲說話聲，仿佛離樓梯口很近。

黎南子回過神來，帶著嬌羞推開齊川，低著頭捏著紅燙的耳朵。“有人，我們走吧！”

“跟我私奔么？”齊川撫了撫黎南子的發絲，笑得極為寵溺，比月光還要溫柔。“我賭那人不會下來，讓我再取取暖好么？”

耳邊的低音讓人墜入無邊際的羞澀和心動中，黎南子覺得心跳聲都能驚擾到三樓樓梯口那個講電話的人。

“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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