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記重重的耳光。

章豈的臉立刻紅了，左半邊臉發面似的腫脹起來。

“章小侯爺，懂了么？明白你的身份了么！你是綁票，是質子，有資格和我談條件么？你的生死，握在我手里！我現在不殺，是在等。等你們南魏集結了大軍壓陣，再將你吊死在兩軍陣前，算是祭旗吧！“

章豈咬著牙，眼睛通紅。

“干嘛這么看我？兩國交戰，殺你，是不得已。不要恨我，要恨，就恨你父親當了這個征東將軍，恨你爹在家族命運和你的小命之間，選擇了前者。“

周至柔保住章豈的胳膊，忽然道，，“你怎么知道靖遠侯一定會選前者，不管章豈的生死？“

“這還用說？靖遠侯章旻年未而立，野心勃勃，為了軍功連師長都反目了。兒子么，死了這個還能再生。他會為了幾歲小兒，置君上旨意不顧？無視十萬大軍？他能，他手下的人也不會同意。“

章豈死死瞪著，“有種你現在就殺了我！“

“我不殺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說完，就拽開章豈。銀光一閃，周至柔耳側的發絲斷下一縷，飄飄灑灑落在地上。

瀕臨生死，周至柔發現自己沒有多少畏懼。

一來，她挺好奇的，這次死后，是繼續轉生，還是徹底死翹翹了？再者，她前后加起來三次，雖然時間不長，但人生已經足夠精彩。苦的酸的澀的，偶爾的甜也足夠回憶了。就死在此刻，也沒什么遺憾。

她閉上了眼睛，顯得從容淡定，“麻煩利落點，我怕疼。“

寶劍一抬，逼近周至柔的下巴，劍尖稍微一抖，就刺破肌膚，帶出一串血珠兒。

“你敢殺她！你敢！“

章豈回過頭來，入目就是寒光刺破天空，一抹墜落的紅。

那滴鮮紅的血，從冰寒的劍鋒下滑落，成了他視線中唯一的色彩。他沒有去看被割喉的谷莠，短暫的失去了理智，思考之前就先發瘋似的橫沖直撞！

當一個人豁出命去，便沒有什么能讓他懼怕了。

“章小侯爺，松開！再咬我，我可下狠手了！“

“松口！快松口！你們幾個愣著做什么，快把他拉開！“

半個時辰后，大夫搖搖頭，拿走藥箱。

“沒什么大礙。小孩子家家，打罵幾句都好，以后別讓他們拿刀劍玩耍了。“

“是是，勞煩您了。“

送走了大夫，暗探首領才關上大門，一瘸一拐的走到章豈面前，姿態沒有一絲示弱，“章小侯爺，可曾聽過一句俗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如今，你是人質，是生是死，都在我一念之間。“

章豈腦袋上綁著厚厚的繃帶，“愛奧無啊“說了幾句話。可惜，因為下巴脫臼，導致每次動下巴都疼得變形，說話的聲音也扭曲，叫人聽不明白。

他又急，再張嘴說，下巴疼得臉上肌肉抽抽。

周至柔趕緊伸手拖住他的下巴，不許他動了。自己半是聽，半是猜測著，“那你聽過這句俗語沒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你都要殺他祭旗的，早一刻死，還是晚一刻死，有什么區別？“

“與其受你折辱，不如現在就死了。“

“但是對你們東齊來說，拿活人祭旗，和把死人帶到戰場上，是完全不同的吧？“

“活人祭旗，可以激勵士氣。死人祭旗？只會令天下人恥笑。“

周至柔說完，看章豈的臉色。

就見章豈滿意的點頭。

不用動下巴，他感覺好多了。

周至柔眼神示意，讓他盡量少說話，她來當代言人。

“所以，你們這段時間待我們豈少爺好一點，他要什么，就給什么！痛快點！不然我們豈少爺一個氣不順，自己撞死了，你們就虧大了！“

章豈的眼神有些譴責，表示個別字眼不中聽。不過大體意思他是認可的。

“呵呵，有意思！“

榆樹城的暗探首領張世川，來來回回看了看章豈和周至柔，見兩個人都是一副凜然不屈的模樣，老謀成算的摸著下巴，笑得詭異。之后，倒是沒有再為難幾個人質綁票，而是命人好生看守。

若是不出意外，大概半月之后就有回音了。

實際上沒有等那么久，不過七八日，就有鴻臚寺官員過來。大概是南魏十萬大軍壓境的消息，傳到朝中，怕生出禍患，急急派出和談隊伍。

原天下兵馬大元帥梁不屈登基后，改國號為梁，昭告天下臣民，并派出使者送國書前往南魏、北漢。抵達邊關榆樹城后，張世川通過暗探網絡提前聯系上司。

這才知道，得知他們這支暗諜算是極幸運的，因之前不曾牽扯到朝中派系，只是深入南魏打探軍情民情，及時投靠后，過往一概不究。此刻，正是要立功勞，在新皇帝面前顯能力的時候。頂頭的頂頭上司，東梁新任金策府左祭酒，許博然耐心指點下屬，并暗示之前下達的那個要命任務，到了收尾時刻。

本來，下達命令的是他。任務失敗了，他卻搖身一變，成了新皇帝屬臣，甚至為了表達效忠之意，更要做些斬草除根的事情。

只能說，實屬無奈了。

“大人的意思，小人明白。只是，那幾個，都是小人精心挑選的，送到南魏多年，熟知當地一切風土人情，就這么除掉了，太可惜了。“

“不然呢？“許博然一臉傷悲，“今上縱寬容大度，對這幾個險些害得大業未成的小卒子，是不會寬恕的。要么，我們一起被拖累致死，要么就是他們死。你怎么選？“

張世川只能暗暗嘆氣，又問起章豈的處置。

“靖遠侯章旻領兵十萬，當今素以軍功蓋世威名，怎會怕了他們！然此刻朝中不穩，此時是不會擅動刀兵的。這一仗，暫時打不起來。但我等諜報暗探，卻不能吃干飯不做事，該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懂嗎？“

“是！“

“章豈是殺是放，不重要，看南魏什么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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