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知道醉仙居的伙計送來足足兩百壇庫存的美酒，就為了換取她的自由，高興的哭個不停，哭到打嗝。

周至柔輕輕幫她擦掉眼淚，“哭什么，該高興啊！“

“我知道，就是停不下來。“

心曇、盧慧因都露出羨慕的表情，“你家師兄弟是真的感情好。“

“我就說嘛，他們都在我家當了十幾年學徒，我爹新招了徒弟才放他們走。他們還有好多釀酒秘法不會，才不會讓我死掉！肯定會了接我走的！“

朱凝露一邊哭，一邊笑，然后看著幾個小姐妹，“你們……也會好的。“

盧慧因勉強露出笑容，這么多天過去，也不知道她表姨那邊到底怎么回事。心曇的心思明顯多了，擺擺手，“當然會好的。你師兄弟是挺有用的，不過我爹也會來救我的！“

幾個綁票，朱凝露換來了大量美酒，這些美酒有些進了暗探們的肚子里，讓他們一醉忘記愁悶，也有些成了暗探首領張世釗的進階之路。有的時候，美酒開路，不比金錢差什么。

第二個送走的，是盧慧因。

東齊國原憲侯、寧侯、豫侯三大柱石在這次改朝換代中，沒有傷筋動骨，一應榮譽一如往常。因此消息遞給憲侯門上，盧慧因的表姨就通過家族關系，找了人來接盧慧因。

比起朱凝露離開時的口無遮攔，她鎮定多了，“谷莠，我真羨慕你……“

周至柔歪著頭，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羨慕你，你是我見過最幸運的女孩。有人愿意豁出一切保護你！“

周至柔回頭看了看章豈，暗暗道，你所知的是有限的！

盧慧因抿了抿唇，外面就是表姨來接她的馬車，但是她依依不舍，好像不愿意這么快離開似地。怔怔看著周至柔，又看著章豈，也不知她舍不得的到底是誰？

本來以為是看上了章豈，可她最后走過來，緊緊握著的卻是周至柔的手！

“你好好的，珍惜吧！我娘跟我說，女人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人對你不離不棄。你什么都沒做，就擁有了。別人想要都求不到。知道嗎？“

這些話，是盧慧因特意側過身，在周至柔耳邊說的。

聽完之后，周至柔唯一的感觸就是，家庭教育非常重要。才八歲啊，就給女兒灌輸了什么！小小年紀，就懂得情情愛愛了么？真不利于豎立正確的價值觀、人生觀！

不過，本就是萍水相逢，她沒打算悉心掰正，敷衍一笑，就推盧慧因快走，“到了你表姨家，記得察言觀色，別再擺出清高小姐樣子了。寄人籬下，就得忍耐。忍到回了你自己家，想怎么都可以。“

盧慧因怔怔看著她，將脖子上掛著的一塊吊墜送她，“你收著，做個紀念吧。“

“啊！“周至柔很是意外，拍了拍全身，從頭到腳都看了一遍，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

還是章豈過來，塞了一個打籽繡荷包——這是十一郎還給他的。

盧慧因可沒有說“這不是你的東西“，就拒絕了，嚴肅而認真的把荷包收藏好，這才轉身離開。

到了第三日。輪到小尼姑心曇離開，周至柔早有了準備。

她跟在后面遠遠的去看了一眼，就見南魏鴻臚寺周慶書周大人，竟然親自到了，心曇哭得不能自已，飛奔到周慶書懷里，大聲叫“爹“。

“爹？“

周至柔無聲的動了動嘴唇，只覺得事情之荒謬，實在難以形容。

不過這樣也好，她也斷了求救念頭。

心曇和周慶書相認之后，倒也沒忘記舊日的小伙伴，特地回轉，將手上一串念珠送給周至柔。

“別啊，你送我禮物作甚？送了我，都不好意思討厭你了。“

心曇抹了下眼淚，“我就知道，你偷偷的討厭我。沒關系，等我還俗了，一邊念佛一邊吃肉了。“

竟然粗神經的以為周至柔的討厭，是因為她口是心非。

周至柔看到那念珠上刻著“無畏無怖“，心中一動，就沒拒絕了。

“好吧，我不討厭你了。“

心曇笑得鼻涕冒了個泡泡。

章豈慘不忍睹的轉移目光，想到以后都不用見面了，這才忍了下來。

親眼看著心曇上了周慶書的馬車，周至柔抱著章豈的胳膊，目光微低，許是下巴上的傷疤帶著繃帶，才沒讓人認出來。

她轉過頭，看著章豈，說不清現在是什么感覺。

是愛嗎，不是的。愛，應該是從內而外生出的堅定，愛慕，或者濃烈或者平淡的情感，是對對方由衷的認可，是兩個成年的靈魂的碰撞。她對著一個八歲男孩，能生出什么男女之愛？

她的記憶不停的倒退，倒退到青屏山、福鼎寺，那個在觀音殿度過的一夜。

當時有多煎熬，過的有多漫長，就有多深刻。

而回憶起來，只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歡喜。

那時的你，明知道會付出代價，也要來救我。而現在，你還是來救了，不顧生死，周至柔暗想，章豈大概是今生，她唯一可以寄托的對象了吧。

她的情感，還有她的希望。

“章小侯爺，恭喜你。南魏和我東梁兩國簽訂了和平協議。你不用在兩軍戰前祭旗了。“

章豈聽了，沒有劫后余生的狂喜，或者失態的掉淚，而是平靜的問道，“我還需要在這里住多久。“

“明天就走。你父親的人會在國都玉京城等你。“

“他們分不出人手來接你，看來，還是要我送小侯爺一程了。“

張世釗淡淡笑著，吩咐手下準備。

一路快馬加鞭，只用了半個月時間，就抵達東梁的國都，玉京城。

這是當世第二大城池，容納了數十萬人口。若不是人質身份，以及初來乍到，安全沒有保障，周至柔很想攛掇章豈到處走一走，逛一逛，好好了解一下東梁的異國風情。

靖遠侯派來交涉的，是羅伯。

此人以鐵面著稱，絲毫不講人情。

接到章豈之后，就重責了。

“為你丫鬟身入陷阱，素日侯爺是怎么教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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