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樂顛顛的跑進承心殿,一聲“王”興奮的張口而出,“爺”卻像被硬生生掐斷似的猛然梗在喉頭。
話音戛然而止,可他這動靜也不小,大殿中央六雙神色各異的眼睛望過來,白荼硬著頭皮垂首往邊兒上一站,假裝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曾儒看清是誰后,頓時火冒,厲聲呵道:“大膽,承心殿豈是隨便能闖的,當這地方是菜市場不成,來人吶,將這毫無規矩的奴才拖下去,杖斃!”
白荼一個激靈抬頭,無辜的看了曾儒一眼,又可憐兮兮的看著上面的位置:王爺,您這不是存心害我么,既然殿里有人,您就給守衛吱個聲兒別讓我進啊。
邢琰看著那頗有些幽怨的小眼神兒,心里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面上還是端著,平靜道:“無妨,是本王的書童,過來。”最后一句卻是看向白荼說的。
白荼忙不迭的小跑過去站在主子身側,模樣恭敬的還真像個小書童。
曾儒氣的吹胡子,上次這廝還滿口的自覺,卻原來只是戲耍于他,還說沒勾引,如此神圣的殿堂竟然讓男寵隨意出入。
“王爺,您這是置老祖宗的規矩于不顧,讓…..讓這種人站在殿堂之上,這傳出去,豈不是要說王爺您荒唐。”
白荼越發垂低了腦袋神游:曾老爺子,真不是我故意騙你,今日事出有因吶。
“本王的書童立于本王身側,有何不妥?曾相身邊難道就沒帶兩個隨從?本王身邊竟連個書童都帶不得了?”
白荼聽到耳畔傳來冷冷的質問,心里一個勁兒的點頭。這曾相,迂腐不說,還思想不純,他與王爺那可是清清白白半點逾矩都沒有的,偏這些外人總往那些不純的地方去想。
“王爺,老臣無法與此人共處一處,恕老臣身體不適,先行告退。”曾儒氣呼呼的甩袖,不等吩咐扭頭就走。
敖定佑和事佬一般笑著道:“還請王爺莫怪,曾相這幾年身子骨確實不大好了,他也是一心為王爺著想。”
“行了,曾相年紀大了,這兩日的事你就多費心安排。”
“微臣明白,王爺放心,那臣等就告退了。”敖定佑及其他幾人紛紛行禮告退。
殿內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清,白荼將已經有些發酸的脖子往上抬了抬,笑嘻嘻的小聲試探道:“王爺,王府是不是要準備中秋節啊,往年中秋,王府都有頂好看的彩燈,年年都不重樣兒,不知今年是什么樣的,小的能不能先看一眼吶?”
“你來就是問中秋節的?”邢琰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白荼想起自己來的目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腰板兒也跟著站直了,得意的晃著腦袋:“當然不是,小的是來給王爺您報喜的,秦申今兒下午就能放出來。王爺交代小的辦的差事,小的順利完成,也沒有泄露王府的身份。”
他眨巴著眼睛看著眼底下的側顏。
“嗯。”
白荼嘴角的笑意倏地拉下來,嗯?他彎下身子往前湊了湊,“王爺……”
邢琰扭頭一看,一雙星星眼期待的看著他,他沒由的一笑,“看來你是找本王來討賞的。秦保那里領了五百兩銀票,都用完了?”
白荼沒好氣的又站直了,癟了癟嘴,語氣再無適才的高興勁兒,奄奄道:“用的差不多了,還剩了幾十個銅板,回頭我就還去王府庫房。”
邢琰彎了彎嘴角,又一臉面無表情道:“嗯,去找秦保消個賬。”
“是,小的這就去。”白荼板著臉隨意的作個揖,心里已經罵了無數個鐵公雞了。他辦成這么大一件事,連個賞賜都沒有,這馬上都中秋節了,看來跟著王爺,也沒什么油水可撈。
秦保正在庫房點算東西,他這幾日都很忙,府內要布置中秋佳節,還有與陳州有名望的人情往來,是個要緊的大麻煩事兒。
“秦管事,正忙著吶?”白荼腦袋從庫房門口往里探了探。
秦申回頭一看,無奈的搖頭:“今年王府事兒多,中秋節準備的晚了些。”
白荼走進去,“中秋節,工匠們是不是得放個假?”
“王爺說了,多給些賞錢,刻印耽誤不得,只準了他們一晚上的假,申時以后可以不做工……把這尊木雕抬出去。”
下人們抬著木雕往外走,白荼忙側身讓開,看著室內滿目玲瑯沒有說話。
秦申又安排了兩三處,沒聽到白荼動靜,回頭看他,見其臉色不大好看,關切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白荼搖搖頭笑了笑,“沒什么,想到中秋節快到了,不知道今年怎么過,年年都是去街上看花燈,今年突然覺得沒什么勁兒了。”
秦保哈哈一笑,“今年比往年都要熱鬧,今年中秋節日,還是新皇立后之日,京中已經下令,普天同慶。你別看我這里忙,外朝也是忙得很,王爺沒去京中,但王府內也是要慶賀的。”
白荼平日沒怎么關注這些事,好奇道:“能當上皇后的,也是十分尊貴吧,不知是哪家小姐?”
“是太師楊大人的嫡長孫女兒,楊太師的嫡長子娶的可是侯家的嫡小姐,這兩家的關系……”秦保給了白荼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
白荼會意的點點頭,原來朝中形勢已經如此緊張,太師與太后兩家姻親,這是真的要將邢家的天下更名改姓啊。
“不說這些了,倒是今年中秋節,肯定有新鮮看頭,我還琢磨著讓王爺也出去轉轉,往年中秋,王爺是從來不出門的。”秦保一邊點頭一邊道,似乎在想用個什么招兒才能將王爺請出府。
他那么無趣的一個人,會喜歡這些熱鬧?白荼心里嘀咕,面上笑著與秦保告別:“我也要回去為中秋節做準備了,秦管事先忙,我就回去了。”
秦保看著他,有些欲言又止,白荼遂又問道:“秦管事可還有話要說?”
“其實是想問問你,中秋節晚上要不來吃個便飯?府內因為要慶祝新皇立后,也是會準備諸多表演,很是熱鬧。”
再熱鬧也肯定沒街上熱鬧啊。白荼面上露出幾分為難。
秦保見他這副模樣,嘆息道:“只是再熱鬧,對王爺來說,也不過是別人的熱鬧。
別看王府這么大,其實每年中秋節,王爺都會把我們遣回去陪自己家人,反而是王爺自己落了單,年年中秋都是一個人吃飯。”
白荼心中微微一動,他倒是沒想到風光無限的王爺竟連個過中秋的人都沒有。中秋是團圓佳節,卻年年要一個人吃飯,無論月再圓、飯菜再可口,也撫慰不了心里的孤獨吧。
他遲疑著。想到那個冰一樣的人孤零零的坐在月下酌酒、身邊甚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他心里就一陣泛酸。那是怎一個凄涼了得啊,外面有多熱鬧,就襯的那人有多孤寂,他自己好歹每年還有毛遂他們,倒也忘了沒有親人的孤獨了。
“我若是得空,我就來,王府的飯菜也是極好吃的。秦管事你忙去吧,我走了。”白荼揮了揮手告別。
秦保笑了笑,目送白荼離開后,又回去忙自己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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