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中,寧鶴帝君與靖穹斗了許久,在寧鶴的猛攻下,靖穹的元神力量逐漸衰弱,即將被吞噬殆盡。
靖穹已經快沒有其他意識了,僅憑著求生本能四處亂躥躲避。
寧鶴帝君大仇將報,說一句話都嫌占時間,緊追著他不放,終于將靖穹的元神都吞了下來。
他因禍得福,元神壯大了整整一圈。
然霄時上尊見其久不現身,親自朝這方大陸傳音,“是何人毀其秩序,殺其生靈,還不快速速請罪!”
寧鶴帝君正是舒泰時,聞聲眼神變銳,他蕩袖收回溢散在天地間的瘟疫之源,破虛而出,掃過虛空中諸位尊者。
“朕乃南江寧鶴帝君,因追殺滅族仇敵,給此方大陸造成慘重損失,朕萬分遺憾,朕不會推卸罪責,將自請天道盟裁決!”
這番搶白叫霄時上尊、霄丞尊者一口氣悶在胸中,不上不下,好嘛,他們還沒指責,他先放話要天道盟做主了。
考慮到他有帝君稱號,又是難伽族,且殞命者中,十之四五不是九霄宮修士,九霄宮還真不好做出私懲。
一個處理不好,會跟難伽族和那些殞命修士的師長弟子糾纏不清,還不如讓天道盟來清算。
不過這方大陸被毀,九霄宮損失慘重,就算天道盟來查,他們也會給天道盟施壓,讓其付出該有的代價!
也有人佩服他敢作敢當,先發制人,何況,比起落到霄時上尊手中,面對不可知的命運,還不如讓天道盟來裁定,拖延些時間。
聽說靜虛域又出事情了,普世靈帝親自過來了一趟,同行的還有白帝。
白帝留下徹查,普世靈帝先將寧鶴帝君帶走了,走前還瞥了瞥湛長風。
湛長風沒有特意弄多好的偽裝,準圣如果仔細觀察,是能看出點問題的。
霄時上尊也因為普世靈帝這一眼注意到了湛長風,沉吟開口,“這位就是危難時救助了眾多修士的道友吧,何不上九霄宮一敘。”
湛長風知他起了疑,應道,“上尊相請,不敢推辭。”
霄丞另邀衡方尊者、姬朝月暫留,事情經過他們最清楚,總得做個交代。
到了九霄宮后,湛長風先去見了霄時上尊。
霄時上尊淡淡道,“長生帝君好興致,還換了面容來參加玲瓏會。”
“這不是自知身處風口浪尖,討人嫌,想低調一點。”湛長風從容解釋。
“哦......”霄時上尊的語氣中充滿了質疑,“走了還回來,本尊怎么覺得沒如此簡單,該不是拿我九霄宮當靶子,故意用寄售的那位難伽族引誘什么人出來吧?!”
“上尊說笑了,寄售靖穹時,太一已經將靖穹的情況原原本本告訴了貴方,貴方也知曉售賣靖穹可能會引來某些麻煩,當時,太一認為貴方會接下這一單,自該有能力應付。”
霄時上尊被她坦蕩打了一巴掌,臉色發紅,些微惱怒。這樁事,九霄宮是有一定責任,按照難伽的危險等級,本該有尊者在暗中看場子,必要時,還有他這位準圣及時出手。
但是九霄宮,能夠主事的霄鋒、霄夷被她打成了重傷,霄瓊在另一處重地看守,霄丞在主持論道會。
事發時,霄誥病重,他恰好去為霄誥穩定病情了,以致寧鶴、衡方、靖穹打起來時,根本沒人阻止。
霄時上尊試圖心平氣和,“九霄宮確有監管不力之責,當為此次變故負上一半責任,然本尊疑惑,依長生帝君之能,若有心想制止事態發展,是很輕松的事,卻任由其一發不可收拾,是何故?”
他怒的緣由是,湛長風明明在現場,卻不一開始就制止,有故意坑害九霄宮之嫌。
湛長風回道,“那時,靖穹已經被賣給了魔道尊者衡方,已與太一沒有任何關系,靖穹與寧鶴帝君間又有深仇大恨,所以我認為,寧鶴、靖穹、衡方之斗,屬于了結恩怨的正當方式,九霄宮要是嫌他們破壞了建筑,打亂了坊市的經營,當然有權力阻止他們,可我是沒這個權力和義務的。”
“到此階段,因為主動留下來觀戰而意外隕落或重傷者,理當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后果,別人無法置喙,也沒理由替他們伸張正義。”
“及至,寧鶴帝君用出了波及整片大陸的血脈天賦,造成無辜性命傷亡,出于對生命的關懷,我方能幫就幫。”
“可你明明能選擇直接打斷寧鶴帝君。”
“我為什么要摻和進寧鶴與靖穹間業障累累的因果里,與寧鶴結下阻道之仇?”
霄時上尊面色深沉,“沒想到長生帝君竟是,理智得近乎薄涼。”
“大概,這也是我能容忍九霄宮拍賣我天朝主官,險些致其隕落,而不遷怒的原因。”
霄時上尊神色一滯,漸漸大笑出聲,“好,商人重利重誠,多謝長生帝君坦誠相待,適才是本尊疑心重,想偏了。”
“九霄宮本身的產業原就游走在普適的道德觀邊緣,更是與某些星界的律法習俗相沖突,我們敢立下九霄玲瓏會,已準備好迎接各方的質疑、打擊,但我等并不認為自己有錯。
如那極富爭議的兩條,拍賣或出售活靈、拍賣或出售來歷不明之物。私以為,有智的活靈,完全能為自己負責,他們自己都同意被拍賣出售,別人還有什么可說的。
再說那來歷不明之物,寰宇中叢林法則盛行,拿到手、搶到手的東西就是自己的,誰管它上任主人是誰,除非上任主人有足夠充分的證據,證明它屬于自己,別人沒資格擁有。
但多數是證明不了的,所以我們為什么不能將現任擁有者當做其主人?”
霄時上尊結語,“九霄宮不后悔拍賣無極星火,我們不需要知曉它之前在誰手里,只需知曉它現在是誰的,這人來拍賣,給足了定金,我們便受理。
唯一的錯,便是因為某個原因,故意忽視了與無極星火相融的那位道友。”
“無極星火的事情已過,我不想再談。”湛長風道,“對于上尊所說的第二點,我不敢茍同,修道的經過是險阻又殘酷的,結果往往因人而異,或為力量,或為超脫,或為本心,汲汲營營千年萬年,尋一個遙不可及的道。
但走到這份上,上尊與我都清楚,修道,亦修是非心,識一個真相,我合理擁有的東西,被不合理的方式奪走,這就是搶,搶來的東西,能說是自己的嗎。”
霄時上尊沒有否認,“我知這個理,但弱肉強食是現實,哪怕不用明搶,他們也能用‘合理’的手段奪走你的東西,你找誰訴苦去?”
“弱肉強食也許是部分現實,但不默認弱肉強食是我的原則,我想上尊也知曉這個道理,只是上尊還看中了‘利'一字,將自己擺在了‘強’的位置上,自然歡喜地承認了弱肉強食這一點。”
湛長風淡漠道,“另外,被‘合理’手段奪走的東西,我也喜歡用‘合理’手段奪回來。”
霄時上尊浮起一絲笑,“本尊倒是喜歡你這恩怨分明的性子,若你與本尊同生于一時期,在那時論道,本尊可能就被你說服,放棄弱肉強食這一理念了,可如今,在沒有足夠的現實推翻這一點前,本尊是不會改的。”
“自然,你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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