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未黔將線接妥后,禮貌地敲門詢問魏子青收拾好了沒有,得到的是席荊華小聲答復“稍等一下”。
饒未黔也沒有急事,就靠在門邊想掏一只煙,突然記起魏子青嚇得慘白的臉,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煙癮壓下去了。
雖說饒未黔與魏子青今天才見面,但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饒未黔覺得自己好像從很早以前就認識她了。他倚靠在門邊著想了會兒心事,連魏子青連聲叫他都沒有聽見。
“嗯?”饒未黔回神,“已經收拾好了?”
“對。”魏子青有些不好意思地圍著饒未黔走了一小圈,停在他身邊,“走吧饒師傅。”
饒未黔走在前面,帶著身后兩個年輕的女孩子,儼然像是孩子們的秋游隊伍領隊。他挎著工具包,叼著掂念了好半天的煙,半天沒有反應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將魏子青和席荊華送到住宅區的小路口旁,饒未黔糾結了好久該怎么開口,魏子青卻搶先說:“謝謝你送我們啊饒師傅,那我和荊華就先走了,你忙吧。”
心事重重的饒未黔聽完魏子青的話,頓覺輕松很多。他叼著煙擺手:“只不過是順路而已,快去吧,天不算早了。”
他并不會誤解魏子青因恐懼變得草木皆兵而堤防自己,反正自己一個大男人老帶著兩個小姑娘到處走也不妥當,正煩著該怎么和魏子青分別時,這丫頭倒懂事自己先開口了,饒未黔樂得輕松,和魏子青與席荊華揮手作別。
路上,席荊華問魏子青:“剛剛給徐昱林打電話了,他說什么了嗎?”
“沒,是他的同事接的。”魏子青有些沮喪,“我都不知道他實驗室最近已經復工了,看樣子他應該是在忙呢。我給他留了一條短信,看他什么時候忙完了能看到就好了。”
“我說你啊,之前來送東西的時候,你也應該稍微關心一下徐昱林嘛。”談到這兩人的事,席荊華將緊張的氣氛拋在腦后,提起精神聳肩調侃。
魏子青苦中作樂地配合席荊華說道:“是,我是該關心一下他,這幾天我過得渾渾噩噩,家里電線也被鉸了,好朋友也給忘在腦后了。”
繞過幾條街道,魏子青已經看到了站在門口歡欣鼓舞地歡迎自己的小姨。席荊華本來遮遮掩掩,怕和前不久剛剛尷尬會面的齊遠思再次在門口碰見。幸而門前只有小姨,并沒有看見齊遠思。她舒了口氣,稍微自在了一些。
“怎么啦!子青,突然想來我這里住?”小姨親熱地挽起席荊華的手,又搶過魏子青手上的輪箱。
“等進屋了再跟你說。”魏子青強顏歡笑道。
“哎呀,荊華,”小姨也不將魏子青的含糊其辭當回事,“咱倆又見面了。”
“阿姨好。”想起上次見面,席荊華就不自覺地臉紅,渾身不自在。上回送花勝實在是尷尬至極,她真得不想再有那樣的體驗了。
走進小姨家后,魏子青四處尋找表弟的身影。
“齊遠思他們社團有活動,臨時被叫走了,要不然還能陪咱們一塊吃個晚飯呢。”
看見這位熱情的阿姨又拿那種充滿笑意的眼神示意自己,席荊華紅著臉為難地笑了笑。
等到在沙發上閑聊時,魏子青才將自己為什么要來小姨家住的理由和盤托出。小姨半天不說話,只用驚慌的眼神注視著魏子青。
魏子青見小姨震驚地說不出話,忙添了一句:“還不確定是沖著我來還是無差別破壞,小姨也不用太擔心,這幾天就先麻煩了。”
“這有什么麻煩的...”小姨喃喃道,“子青你在圖書館沒有和人打過架吧。”
魏子青聽到這個意外的提問后第一時間笑了:“哈哈,怎么會!我可能有什么事做的不對才招惹來他,打架倒真沒有過。”
“這事有沒有和街道派出所說過?”小姨說著抓起手機,魏子青按住了她的手,“物業大叔看完監控就說了,小姨你就不用擔心了。”
“這怎么能不擔心,”小姨皺緊眉頭,還沒有從狀況中反應過來,“都剪到你樓底下了還能不擔心嗎?你和荊華就在我家住著,什么時候抓到了那個犯事的,什么時候再回去。”
魏子青感激地望了一眼小姨:“那萬一他就干了這一回再不犯事了呢?我還能永遠住在這里嗎?再說荊華休假結束了還要回去呢,小姨你再這么擔心我可要后悔了啊,早知道就不把這件事告訴你了,省得你亂想。”
“你這丫頭!這種事能不告訴我嗎!”小姨輕輕擰了一下魏子青的臉,又對席荊華說,“餓了吧,等著阿姨先給你們弄飯啊。”
小姨起身時,磨蹭著開口問:“子青啊,這件事要和你爸媽說一下嗎?”
席荊華還在為不知什么時候會見到齊遠思而心焦。聽到這句話卻是瞬間清醒。她怯怯地望了一眼魏子青。
魏子青沉默了。
難得喬灣回家吃飯,肖懿和她在廚房中忙碌,準備一下晚餐的食材。母女兩個彼此無言。
喬灣本來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作為她的母親,肖懿對她的性格再了解不過,也從不勉強她和自己扯閑篇聊家常。自己近來身體也不好,不愿費心思去多說什么話。于是廚房中洗菜切剁的聲音格外清晰。
肖懿看著臨近黃昏的天色,心里納悶徐昱林跑去哪里了,怎么到現在還不回來。
不過就在肖懿將做好的絲瓜湯端上桌時,自家外孫瘋瘋癲癲的身影從窗邊一掠而過。
肖懿搖頭,今天不知道又是怎么了。
徐昱林慌張地沖進房間,將手提電腦包擱在墻根處回頭就要跑,肖懿叫住了他。
“嘿,你這愣小子又上哪去?”
“外婆,”聽見肖懿的聲音,徐昱林可算是冷靜了一些,“我想看看魏子青去。”
“人家說不定吃晚飯呢,你跑去干嘛?”肖懿有些不滿地訓斥徐昱林。
“不是,她今天給我打電話我沒接著,后來看到她的短信,她說她家里的電線被人剪了,監控顯示可能是有人存心使壞。她現在搬到齊遠思家了,還讓我最近一段時間也別去那逛!”徐昱林氣喘吁吁地說。
“有這種事?”
喬灣從廚房中走出來,難得主動開口。
“哎?媽,你在家啊?”
徐昱林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是啊,你媽難得回來吃飯,你就老實待著吧。現在跑過去不是給人家添亂呢嗎?”
“打電話那時是她最想告訴你的時候,錯過了什么時候再說都無所謂。”喬灣將桌擺好,率先入座。肖懿一邊擺手讓他過來,一邊不再多說,也坐下吃飯。
徐昱林比不過家中兩位極其冷靜的長輩,只好悶悶地入座。
他當然明白自己過去估計是什么忙都幫不上的。如果魏子青將自己看的重,自己去了最多就被當成個心理安慰。可徐昱林仍然迫切地想要去見一見魏子青。一開始看完短信時,徐昱林的腦中已經上演了無數出驚險的情節,嚇得他心神不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腳步飄忽地沖到了家,又怎樣隨手撇下電腦包。在肖懿叫住他和喬灣出聲之前,徐昱林甚至恍恍惚惚地以為自己也是事件的親歷者。
肖懿和喬灣的鎮靜感染了他,將這個滿頭冒煙的疾走木炭澆冷了。
“媽,上回我問你的那個人名和首飾名確實是一樣的吧?”喬灣與平常并無兩樣的吃飯問話。
唉,又在討論些自己聽不懂的話。徐昱林不安地微微抖著腳。飯菜剛盛上來,還有點燙。他無心等待,愈發焦急。
肖懿思考了一下,問:“你說的是朱松鄰?”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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