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里,定波縣的山野中,溶桑桑在樹林里撲騰了整整七日。這些日子,她在深山里一路尋找硝石,一路躲避猛獸。
夜里回林中的營地,天還未亮明又繼續入山。
這折騰了七日,溶桑桑每日除了打幾只野兔回營外,一塊硝石都未尋到。
這日回營,時間還有些早。靶場中,軍士們拿著連發弩,正認真的練習著。
溶桑桑去新平,一來一回,已過了近兩個月,這兩個月,這連發弩不止制作成功。
兵器師傅們連日趕工,士兵們為了早日拿到這新武器,也時常過來幫忙。
這一個多月時間,已有五百把成品分發至軍士手中。
溶桑桑看著神采奕奕的軍士,不覺也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
溶桑桑回到大帳,青松在外等著她,見她回來,青松上前道:“沒找到便罷了,溶大已派人去各地郡府收購硝石,當然也不止硝石,其他各類傷藥也一同收購一些,這樣既不惹人矚目,那傷藥日后也有用處。”
溶桑桑點頭,問道:“硝石是否已找人幫著磨粉了?”
青松點頭,兩人入了大帳,青松又道:“夫人交代最晚明日,咱們必須回去。”
溶桑桑想著這些天的徒勞無功,有些泄氣,道:“好,明天一早回去。”
第二日溶桑桑和青松回了挑水巷,曉荷院內,關昕月正坐在屋內給溶桑桑的一件袍子收邊。
溶桑桑回家,看時間還早,未回曉荷院,而是去了關父院里。
關父和木老神醫正在屋里下棋。這隆冬時節,外間寒意刺骨。
木老神醫大多時候還是呆在藥房,可若來了關父院里,兩個老頭一湊在一起,便是一日。
溶桑桑進屋,兩個老頭抬眼看了她一眼,又繼續低頭下棋。
溶桑桑規規矩矩給兩個長輩行禮,這才在一旁的錦墩坐下。兩個老頭棋藝相當,正殺得難分難解。
溶桑桑在旁坐了一刻鐘兩個老頭就下了不到十顆棋子。她過來本是有事要問木老爺子。看著面前棋盤,她便有些心急。
看著兩個一臉凝重的老者,溶桑桑耐著性子又等了一刻鐘。半個時辰過去了,終于,溶桑桑忍不住開口喚了聲:“外祖父……”
兩個老者抬起頭,一同看向她,木老神醫哈哈笑道:“關老哥,你輸了!”
關父則是搖頭,端了桌案上的茶盞呷了口茶。
放下茶盞,微蹙眉頭看著溶桑桑,道:“還是太急躁了……”
溶桑桑看著兩個老頭一臉懵,木老神醫卻不以為意,笑道:“桑兒已十分沉穩了,你個老頭子,莫要苛責我乖徒兒!”
關父無奈看了木老神醫一眼,道:“你個老頑童,我教我外孫女你別瞎摻和,好好的孩子都要被你帶壞了。”
木老神醫聞言,卻是不干了,爭執道:“我覺得桑兒這樣就是很好,小姑娘家家的,活潑些才好呢,整日老氣橫秋的,多不惹人愛?”
關父也不讓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娃娃,不是關在屋里繡繡花就可以領兵的!”
兩個老頭,剛才還好得很,這一會兒功夫便翻了臉,誰也不讓誰。
溶桑桑想勸架,可她還沒張口呢,兩個老頭又一同住了口。關父冷冷哼了一聲,道:“看在我外孫女的面子上,老夫不與你這老頑童一般計較!”
木老神醫毫不示弱,道:“我看在我乖徒兒面上,不與你這老頑固一般見識!”
兩人互瞪一眼,木老神醫與溶桑桑說:“乖徒兒,待會來藥房哦,師傅發現了一味新藥,對你爹爹的病或許會有些幫助!”
木老神醫邊說邊往外走,待他說完,人也出了屋子。
溶桑桑看著木老神醫的背影應是轉身,關老爺子已若無其事在圈椅端坐。
溶桑桑嘿嘿笑道:“外祖父,我前些日子托您找的人,可找好了?”
關父正色道:“找好了,都是一頂一的能手,是我關家的老人,靠得住?”
溶桑桑這才放下心來。
因為是冬季,本就是木炭上市的季節,購置木炭最是容易,城郊莊子內,有兩個院子專門存放木炭。
木炭粉制作也不用真過研磨,用大錘子雜碎,篩了吸粉,繼續用錘子砸。
倒是硝石研磨最廢功夫,莊子里,已有人加班加點研磨。
至于硫磺,溶大購置的就是硫磺粉,到時直接取用便是。
溶桑桑前些日子,請關老爺子幫忙物色手藝好,又靠得住的匠人,溶桑桑要制開花彈。
這時代本就有投石車,這投石車可是攻城利器。但是由于它笨重且廢人力,雖然殺傷力還行,可使用范圍有限。
敵我雙方對戰,只有對戰一方困于一地,否則只要敵人移動,投石車便可能變為累贅。
當然,這并非定論,投石車若用得好,便可成為這時代的戰爭之神。
而溶桑桑,打算用這投石車來投擲開花彈。如此一來,投石車得殺傷力將成數十倍增加。
溶桑桑也不是沒想過制火炮,制火炮技術也不難。一個炮筒,底部塞入炸藥,開個小孔,留出引線,從炮筒口放入彈藥,點燃引線。
底部火藥燃燒,釋放高溫高壓,把彈藥推射出去。
這便是最原始最簡單的火炮,火炮比之投石機,最大的好處是增加射程,可以做到對這個時代來說的遠程打擊。
可這火炮的制作,最大的難點在于這時代的鋼鐵冶煉技術實在粗糙,這火炮若真制出來,可能還放不了幾炮,便會因為溫度過高,壓力過大,炮筒承受不住,直接炸膛。
到時便不是傷敵,而是自傷了……
溶桑桑自問,沒本事無聲無息去冶煉鋼鐵,因而這火炮便也作罷。
不過在這冷兵器作戰的時代,投石機投射開花彈的威力也是不可小覷。
只要彈藥充足,它會成為真正的戰爭之神。
在家的日子,平靜而又忙碌,溶桑桑不知哪一日皇帝就駕崩了,哪一日天下就打亂了,一切準備尚未就緒,她如今便是與時間賽跑。
是日傍晚,太陽剛未落山溶桑桑便被小娥從藥房里拽了出來。
小娥一路拉著溶桑桑入了關父的院子,屋內廳中擺著兩桌宴席,旁邊偏廳里還有兩桌。
溶桑桑不明所以,看著早些時候爭執不休已翻臉了的關老爺子和木老神醫又坐在一處說笑。
溶桑桑給眾人行禮,讓溶桑桑訝異的是,溶則竟也被推了過來,安置在一屏風內側,正由心菊在給他喂著粥水。且她舅舅關哲和表姐關婷都在。
溶桑桑行了禮,便被關婷拉了在她旁坐下,溶桑桑一頭霧水,關婷自懷中取出一個布袋子,遞給溶桑桑,道:“桑兒妹妹,生辰吉樂,祝妹妹長命百歲!”
眾人都一臉喜色看著溶桑桑,直至此時,溶桑桑才恍然,卻原來今日是她生辰。
溶桑桑驚喜之余,看向溶則,有些傷感。她在心內默默許愿:原父親早日醒來,愿哥哥死而復生。
關婷送完禮,宴席上就熱鬧了起來。眾人皆備了禮物,關昕月備的依然是一套溶桑桑從內到外親手裁制的衣裳。
關哲備了把古琴,關父送了幅古畫,青松送了把稍微長了些的短劍,溶大送了一塊璞玉……
木老神醫最是別致,他又端了一副高人模樣,輕飄飄遞給溶桑桑一張紙。
溶桑桑好奇的打開紙,細細看了一遍,片刻之后,她雙目泛紅,哽咽道:“師傅,這方子真有引神歸元之效?”
木老神醫捋著胡須,瞇著眼睛,微微一笑,道:“徒兒,這可是為師這大半年來的成果。為師為了這方子,沒日沒夜泡在藥房里……”
木老神醫本還一副高深莫測模樣,轉眼便賣起慘來。
溶桑桑這回沒有調侃,眼神誠摯的看著木老神醫,認真道:“師傅,謝謝您!”
木老神醫這時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哈哈笑道:“你我師徒,說什么謝?”
這生辰宴會,自傍晚開始,直至天黑還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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