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何喬倚這么一說,江半夏與楊一清也紛紛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再看孫璋本人一身布衣還不如一個賭場伙計穿的好。
按理說孫璋是這家賭坊的少東家,怎么對自己這么吝嗇?
孫璋笑了一聲:“種田郎吃米糠,我雖然是這家賭場的少東家,但這里賺的也都不是我的,就拿這茶來說,今天喝得了,明天可能就沒得喝了,還是這白水喝的踏實。”
江半夏笑瞇瞇道:“孫老板是個難得的明白人。”
“錢永遠也賺不完。”孫璋意有所指道:“能用到自己身上的更少,幾位能來到這里就算是緣分,別的不說這杯茶總要品完。”
他遙遙舉杯與江半夏幾人對邀并招手示意屏風后面的人將托盤端上來。
兩個扎雙環的丫鬟托著一個紅木托盤,托盤上面用紅布蓋的嚴實,看不清楚里面放的是什么。
“小小心意。”孫璋站了起來,他掀開托盤上的紅布,一壘金條就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何喬倚忍不住驚呼出聲,這么多金條!他眼睛都快被閃瞎了!
丫鬟將托盤緩緩放到桌子中央,金條堆成的小山,讓人難以忽視。
“孫老板,這是什么意思?”楊一清碰的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他臉色一沉,等著孫璋回他的話。
“幾位大人過路辛苦了。”孫璋將托盤里的金條往前推了兩寸:“聊表敬意。”
還未正式走馬上任就遇到這樣的事,楊一清心里就憋得慌,這些人已經明目張膽到這種地步!公然賄賂!他一拍桌子就要呵斥。
“楊大人。”江半夏出聲攔住了楊一清。
她伸手將那盤金條推到孫璋面前,而后又坐了下來。
“孫老板,今天就當我們是來賭坊消遣的客人,這東西你還是收回去為好,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你喝白水也不會踏實。”江半夏臉上的笑容十分誠懇。
孫璋跟著笑了起來,他一拍手丫鬟立馬就將那盤金條端下去,隨后月亮門進來了兩個賭坊伙計,他們一左一右挾帶著個小少年。
濕漉漉的頭發,慘白的臉色,以及一身不合適的衣服,赫然就是剛才猛斗老虎的那個小少年。
“你小子修了八輩子的福,還不給大人們磕頭。”孫璋笑意盈盈。
小少年站在原地,他黑漆漆的眼睛里只有冷漠,旁的話他充耳不聞。
挾著小少年的賭坊伙計摁著他的頭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頭,頭骨撞擊地板的清脆聲,聽得人心里發毛。
孫璋將托盤中的賣身契拿給江半夏。
賣字開頭的賣身契上印著一個巨大的紅手印,落款立賣字人是一個叫謝珍的人。
江半夏摸出一張銀票放進托盤里,而后她站起來拱手道:“今日多謝孫老板招待,我們就不叨擾了。”
楊一清也跟著站了起來,不過臉色不太好,背過手扭身就要走。
“幾位玩的開心就好。”孫璋也不惱,他反而笑呵呵的讓人將江半夏他們送出去。
那個小少年被何喬倚拽著衣服拖走了,何喬倚嫌棄道:“就你這小身板,居然要一千兩!”
謝生冷冷的盯著何喬倚,他那張小臉上完全沒有任何表情,像死了一樣。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何喬倚撇著嘴冷哼道:“又沒欠你錢!”
在即將轉過第二道門時,對面傳來了爭吵聲,聲音不大但卻激烈。
“張文貴,你他媽的玩別人老婆扣我頭上!還要點臉不!”男人低聲吼道:“我大哥知道這件事情準要打斷我的腿!”
“咱們哥倆從小都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你孫璞可比我會玩。”張文貴聲音輕佻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前些日子讓人開了城東胡寡婦的賭局,你敢做,怎么就不敢讓別人說?”
前面帶路的伙計一驚,張嘴就要發出聲音,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江半夏捂住了嘴。
“我...?”孫璞被質問的無話可說,他道:“胡寡婦能和黃花山山賊的女人一樣嗎?你這是惹了大事!”
“事大不大,也不是用嘴說出來的。”張文貴拍了拍孫璞的肩膀道:“要是兄弟,你今天就帶我去見你大哥。”
“見我大哥可以,但我絕對不背你的鍋,黃花山山賊的女人是你玩的,別加上我。”孫璞語氣有所緩和。
張文貴吊兒郎當道:“那也行,你開城東胡寡婦的賭局我也就不替你瞞著,反正那幾個京里的來的官還沒走,加上你也不少。”
“你!”孫璞被氣的說不上話,他一拳打到樹上。
張文貴與孫璞又是一陣爭吵。
待他們走遠,江半夏幾人才從門后走出。
“說,那兩個是什么人?”江半夏揪著那帶路伙計的領子逼問道。
“小...小的不知。”
“不知?你這表情可不像是不知道哦。”何喬倚突然笑了,他道:“老大別廢話了,既然他不想說,留著也沒用,直接滅口,省的給我們惹麻煩。”
江半夏聞言掏出匕首對著那伙計的脖頸比劃了一番,她道:“那就殺了。”
賭坊伙計左看看右看看,這兩個一唱一和,表情不像是說笑,他當即就怕了。
“幾位大人饒命,饒命吶!”那伙計嚇尿道:“我說我說,剛才過去的是二少爺和孫家的少爺。”
“二少爺,你是說那個叫孫璞的是你們家二少爺?”何喬倚問道:“我怎么看不像?”
孫璋他也見過,滑溜的一老泥鰍,和剛才那咋呼呼的傻子二少爺不像是一回事嘛?
“就是...是二少爺。”帶路的伙計被嚇的不行。
楊一清并不在乎剛才那兩個人是誰,他只在乎城東胡寡婦的案子,所以他問道:“城東胡寡婦的賭局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的...不清不楚,只是聽說二少爺開了個賭局...”那伙計身體抖如篩糠:“小的就是個普通伙計,別的小的真的不知道!”
江半夏掃了一眼說話已經不利索的賭坊伙計,再問下去除了浪費時間,也問不出什么想要的消息。
于是她將那個帶路的伙計摜到地上,威脅道:“剛才的事情你就當未曾見過,記住,我們幾個人是被你親自送出門的。”
“記住了沒有?”
那伙計表情惶恐,他慌忙點頭:“記…記住了。”
現在這事讓他說他也不敢說啊!要是讓大少爺知道他沒能攔住這些人...他恐怕真的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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