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烏悅宸蹭了蹭穗兒的褲腿,哼,它還不是擔心雍正那老不羞的把它的肖想毀了嗎?它要趕緊藏起來。
穗兒笑了起來,將畫拿了回去,放在了一個長匣子里。
尼楚賀屈了屈膝,雍正命她起身,一伸手將她拽到自己懷里,坐在自己膝上。
“皇上怎么這時候來了?”尼楚賀乖巧地由他抱著,仰頭看了眼他沉著的臉。
雍正臉色緩了緩,“來看看你。”看了她淺笑的臉一眼,問,“聽說前陣子佟佳氏來給隆科多求情?”
果然,他都知道。
尼楚賀神色如常,將他的辮子握在手里把玩,“是有過,不過她沒說出口,臣妾也沒讓她說。”
這事雍正自然也聽說了,深覺她懂事的同時又有點不舒服,“為何?”她從未在他面前談起過前朝之事。
雖說后宮不得干政,可她當真一絲也不涉及,又讓他覺得她在有意避諱。
弘昀養在珍兒膝下,是他最得意的兒子,珍兒也不曾提過要自己立弘昀為儲君,她就一點也不想?一點也不關心?
還是因為怕?所以不敢說?
她從來都是拿捏的恰到好處,讓他不得不多想。
“佟佳氏是法海的女兒,又不是他隆科多的女兒,隆科多如何與臣妾何干?臣妾為何要聽別人為他求情?”
說的很有理。
雍正深深地看著她,“如果是巴克似,你會求情嗎?”
尼楚賀抬頭看向他,迎上他眸中的認真,忽而一笑,“皇上會這樣對臣妾的哥哥嗎?”
雍正無言以對。
巴克似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之一,他也一直知道巴克似不會做那對不起他的事,他不過是想看看她的反應,沒想到她會如此問。
是篤定他不會對巴克似下手嗎?
連他自己也無法篤定,若有一日巴克似變了,他是否會動殺心。
尼楚賀垂眸,不去看他的眼睛,“如若哥哥當真做了對皇上不利之事,臣妾不會求情,也不會怨皇上,但臣妾與皇上也再也回不到從前。”
語氣很冷靜,冷靜的近乎漠然。
不會求情,是因為雍正決定的事,任誰也無法改變,她何須做無用功?更不愿去求人。
她的字典里從沒有“求人”二字,真到了要求人的地步,便是僅有的情分也斷了,又何須再求?
若他當真對她有一絲眷顧,不必她求,他也斷不會做出那樣狠絕之事。
真到了那不可挽回的一日,無論是誰的錯,她與雍正的情分也就到頭了。
她不是年氏,即便雍正處置了年家,年氏還能一如既往地愛著雍正。
或許,她會遠走高飛。
當然,這只是假設,目前來看,雍正對哥哥還是信任的。
雍正不喜看到她這般決然的樣子,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讓她仰頭看著自己,目光深的看不到底,想說什么,卻又不知說什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可以毫不顧念情分地將自己曾經最信任的臣子處死,但卻見不得她眼里再也沒有自己的影子。
難道讓她依舊對自己言笑晏晏?
他明知那是不可能的,自然無須要求她對自己一如既往。
他想說,倘若真有那一日,只要不是謀反之罪,朕會讓他辭官,不會要了巴克似的命。
但又想這些話無須說出口。
畢竟只是假如,而這個假如目前而言并不成立,何須多此一言?
雍正看著她平靜的臉,“你可希望朕立弘昀為儲君?”
尼楚賀抬眸,目光微閃,無所謂地笑笑,“皇上這就是說笑了,立誰為儲君是皇上的事,后宮不得干政。”
雍正緊了緊擁著她的手臂,目光微沉,透著咄咄逼人,“朕要問你呢?你可希望朕立弘昀為儲君?或是弘晏也可。”
尼楚賀猜測著他的意思,總不可能是真要問她的意見,那便是……試探她?
如今三位年長的皇子已經分了府,娶了妻,前朝必定沒少提及早立儲君一事。
這也是后宮嬪妃都暗暗關心的事。
至于雍正的想法,無人知曉。
“皇上即便要問,也該去問皇后,皇后還在,皇上卻問臣妾,臣妾怎么回答都是錯。”尼楚賀不跳這個坑,話音一轉,“若真要臣妾的意思,臣妾只希望孩子們平平安安的。”
這話也不假,只是略委婉的說法。
她并不是非要弘昀或弘晏當什么勞什子儲君,能的話最好,從此沒人可以威脅到他們的生命安全。
如果不能,就是一輩子當個閑散王爺也好,但怕就怕以他們貴妃之子的身份,將來的皇帝不會放過他們。
沒有什么比自己掌握自己的生命前程更一勞永逸的了。
無論將來是誰登基,她都不會留在這個地方,但在走之前必須要保證孩子們平安無虞,不會做砧板上的魚肉。
實在沒有辦法,大不了到時候她“威脅”一下新帝,讓新帝不得不善待她的孩子們。
她又不是沒能力讓未來的皇帝聽話,只是有點麻煩罷了。
雍正不知她想的什么,卻很理解她此番話中的深意,他將人更摟緊了些,壓低了聲音,“你放心,無論將來是誰為儲君,朕都會安排好你和孩子們。”
他很清楚既然給了珍兒這貴妃之位和六宮寵愛,相應的孩子們的壓力也會更大。
若將來的新帝容不下他們,他在地下也無法安心,總要為他們安排妥當,讓他們無后顧之憂,讓珍兒依舊受六宮尊崇。
尼楚賀卻覺得靠人不如靠己。
不是他不相信雍正此刻的承諾,而是皇帝都是善變的,誰知道將來的雍正是否還會對她和孩子們一如既往?
目前來看,弘昀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皇后雖好,卻死在了雍正的前頭,沒了嫡母的弘昐和弘晝,等于沒了靠山,一個自幼體弱,自私涼薄,希望不大,另一個又不夠聰明,兩個都不是弘昀的對手。
弘時的出身比不上弘昀,還糟了雍正厭棄,自然更不是對手。
所以,只要弘昀不做錯事,保持幾個皇子中最優秀的一人,就能輕輕松松贏過其他兄弟。
當然,這是在雍正腦子清醒的情況下,若是雍正老了,腦子不清醒了,選了個不靠譜的,那她只能用那個下下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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