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緊事本來已經告一段落,然而鄧傲卻還因為一些瑣事而被困在山里,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
只得托心腹帶話回去,說三五天之內定會派人啟程送阿蘅等人往邊關去。
此間的主人三天兩頭的不在家中,阿蘅再聽見侍衛回的話,眨眨眼睛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的是鄧叔叔派人送我們去邊關?”阿蘅想著鄧傲上次說事關重要,不能走露風聲,才沒有去聯系管易等人,“可現在鄧叔叔的要緊事不是已經做完了么?也不用等他完全空下來,直接將管易他們找回來,不就行了嗎?”
侍衛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先前鄧傲讓他們去處理后續,彼時他們并不知曉管易等人是阿蘅的侍衛,就暗地里做了些手腳,將人給引到別處去了。
這會兒即便是他們,也說不清管易等人的下落。
想要聯系上那一群人,仔細算來還頗具難度。
倒不如等鄧傲空閑下來,親自派人送阿蘅與鄧霜去邊關,再往京都寄回一封信,仔細解釋一番經過便是。
想來溫三老爺也不會怪罪于他。
阿蘅聽著侍衛的解釋,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腮幫子。
鄧霜看著她莫名其妙的動作,奇怪的問她:“你這是牙疼了嗎?”
本來牙是不疼的,但聽著侍衛的話,阿蘅就覺得自己應該是要牙疼了。
她揉了揉掌下的一處軟肉,對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忽然就多出了一絲怯意。
早在當初做下遠行決定的時候,她曾以為自己已經將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已經考慮周全了,甚至都做好了自己當真去世之后的打算。可那時她并不知曉自己會在土地廟里碰見鄧霜,也沒有料到自己會和管易等人分散。
青葉與青蕊現在并不在她的身邊,當初寫下的那些信大概也都丟在了路上。
沒有人能完全預料到未來,阿蘅能僥幸窺見的機緣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
“不用太麻煩鄧叔叔了,你們直接將我送到云州府城吧!”阿蘅仔細想了想,心中仍然認為不應該太麻煩鄧傲,畢竟她要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讓爹娘他們怨上了無辜之人,“青葉她們如果找不到我,肯定是會去云州府城等我的……”
盡管她信誓旦旦的說著,可其實心里也還是有很多不確定的。
早前她曾在元宵節的夜晚差點被拐走,雖然那件事情并沒有傳揚出去,但阿蘅不認識路的毛病差不多已經是人盡皆知。
如果不小心和人走散了,又想不起來回去的路,那就直接去最顯眼的地方站著,讓人一眼就能瞧見她。
沒辦法找到其他人,那就創造條件,讓其他人能夠輕而易舉的找到她。
旁人可不知道這是阿蘅想當然說出來的話,都以為她當真是提前與人約好了。
心中不免驚嘆了兩聲,才開始準備前往云州府城的事情。
即便阿蘅或許已經同人約好在云州府城碰面,但誰也不能確定對方會在什么時候到達云州府城,也許一兩天,或許三五日,總歸是沒有個定數的。而鄧傲的手下先前就因為自作主張而辦錯了事,等到這次處理事情時,肯定是會謹慎萬分的。
等阿蘅她們穿過城門,進到云州府城之內的時候,才莫名的發現城內的氣氛有些凝滯。
路過的行人低著頭,來去匆匆的模樣,仿佛動作稍微慢上半拍,就會被什么不能言說的東西給抓住似的。
街邊不曾看到小商販,許多店鋪還都是關著門的,整座城看上去都很蕭條落寞。
阿蘅回想著溫桓在年后寄回去的信件。
那時的溫桓恰好游歷到云州,他們是在云州府城度過的信念。
故而在他的信件中,用了大量的筆墨來描寫云州府城之內的風光,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有各種特色店鋪,是個游玩的好去處。
溫桓甚至還拿京都來同云州府城相比較,比起皇城腳下的京都,云州卻是因為處在南來北往的交通樞紐之上,才能熱鬧非凡。也正是因為來往的人流量大,才有了云州府城包羅萬象的風景。
可那些與阿蘅眼前看到的景象,完全就是天壤之別。
一直沉默著走到她們在府城中的臨時住處,阿蘅看著旁邊沒有其他人,才小聲問著送她們進城的護衛。
“云州府城最近是發生了什么大事嗎?我怎么看城內的許多人都是死氣沉沉的,讓人看了就有些害怕的樣子……”
若是問旁的人,大概只會得到兩三句搪塞之言。
但鄧傲的手下恰好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面對阿蘅的詢問,他就大概說了一下原因,反正他們老大已經說了可以告訴阿蘅與鄧霜的。
他笑了笑:“府城外面發現了一座已經開采小半的鐵礦,偏偏府城里的官員都不知道鐵礦的事情。這不,上面就特地從京都派了人來接管此地鐵礦,城里的官員得知此事,自然都是小心翼翼的過著日子。所謂上行下效,其他人也跟著學,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鐵礦?
阿蘅回想著溫如故的記憶,許是因為對方后來一直被困在段府后院之中,她也不知道那時候的云州有沒有發現鐵礦。
但有鐵礦,總比沒有鐵礦要好的。
一旦開采鐵礦,邊關將士們的盔甲與武器自然也能好好裝備起來,再不是從前那樣拆了東墻補西墻了。
阿蘅她們在云州府城之中暫住的宅院,是落戶與鄧傲的名下,他在許多城市都有著自己的房產,雖然那些地方,他未必去過,但房契和地契都是有的。每年還要花上一大筆銀兩,用來保養各地的宅院。
當真是個有錢人。
阿蘅選了西邊的一間廂房,因著上次被鄧傲帶回去的經歷,她這次也是自己磕磕絆絆的收拾著房間。
才從柜子里找出一床干凈的被子,鋪在了打掃干凈的床鋪之上,阿蘅看著干干凈凈的廂房,默默地松了一口氣。
她走出門時,天色已晚,正準備問院子里的人,晚上如何吃飯,誰知她在院子里只看見了鄧霜。
“咦!剛才送我們來的那個大哥呢?他是出去給我們買飯了嗎?”
京都的酒館是可以外帶飯菜的,只不過是需要自己派人去取,他們是不會送菜上門的。
就在阿蘅以為云州府城的酒館也是如此的時候,就聽見鄧霜說:“哦,他已經回去了。”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讓阿蘅皺緊了眉頭。
她看向鄧霜,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那現在院子里頭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嗎?”
上次被人從小樹林旁邊撿回去后,雖然同樣是需要自己打理日常生活,但衣服有人幫忙洗,飯菜也有人一日三餐的送到門口,和現在這種需要完全自己動手就不是一回事啊!
鄧霜點點頭。
她抬頭看向阿蘅身后的房間,從她的角度能看見房間已經收拾妥當。
“他剛才留下了銀兩,說是回去后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們在州府之中的安全定然是無需擔心的,還給我指明了牙行的方向,讓我們自己去雇傭下人。”
然而挑選下人雖然確實是當家夫人應該學會的技能,可在這間宅院中的阿蘅與鄧霜,一個年紀還小,平日里還沒來得及學會這些,另一個年紀倒是夠了的,但她在該學習這些技能的時候,整天想著的都是如何報復負心人,同樣也是不會的。
兩人面面相覷后,覺得事情還是不要弄得太復雜了。
阿蘅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小荷包,輕聲說:“其實我身上還有一些銀兩的,要不回頭直接讓酒樓的人將飯菜送過來吧。至于平日里的衣物,自己洗應該也是可以的。”
她肯定的點了點,又補充了一句:“我在院子里看到有水井,直接從井里打水就可以了,倒不用像京都那樣出去買水。”
鄧霜頓了下,她小時候因為家中有水井的緣故,還以為其他人家也是一樣,可以在自家打水。還是后來遇見樂言之后,才知道原來有些人家連水井都沒有,日常的吃喝用水都是需要花錢買的,也怪不得別人會說京都大,居不易了。
怎么又想到他了?
她搖了搖頭,在阿蘅疑惑的看向她的時候,她才輕笑一聲:“比起擔心衣裳怎么洗的問題,我看阿蘅還是先跟我出門買兩身換洗的衣裳吧!他們今天送我們出門的時候,可是一樣行李也沒有替我們準備。”
平日里外出,都有下人幫忙收拾行李。
阿蘅只需要在她們開口詢問的時候,說出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還從來沒有需要她自己收拾行李的時候。
這不,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想起行李的事情,要不是鄧霜提到換洗衣裳,她恐怕是要等到晚上才會發覺沒有衣裳換了的。
揉了揉臉頰,阿蘅蹭到鄧霜的身邊:“鄧姨,要不我們先在這里,把沒有準備好的事情都羅列出來,也省得回頭又忘記了什么。”
“應該也沒有其他需要準備的東西了吧!”鄧霜仔細想了想,扭頭間看到了宅院中的地上滿是枯枝落葉,她猛然一驚:“差點忘記了。這里是州府,并不是先前那般的山下別院,還是需要買些柴火的。”
別看她們這時候說的頭頭是道,實際上心里滿滿都是不確定。
最后兩人對視一眼,想著要不還是去客棧住幾天,好歹日常用水和換洗衣裳都能有人幫忙準備,而不是像在這個空蕩蕩的宅院中,無論任何事情,都需要她們親自動手。
但礙于自身顏面問題,誰也沒有率先說出來,反倒是都擺出了一副勇于直面艱難險阻的模樣。
布莊通常除了賣布以外,也會賣一些成品的衣裳。
阿蘅雖然沒有來過云州府城,但她的兄長曾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在寫給阿蘅的信中還特地說了一下城中的布局。
當然,阿蘅就算能將溫桓的原話全都背下來,她也不知道路遇分叉口,到底應該拐上那一條道。
所以她是乖乖跟在鄧霜的身后,原是要找個當地人來問一下路的,可過路的人都低著頭,一旦發現有人想要上前套近乎,他們跑得比誰都要快。
出門有一段時間了,她們卻還是沒能找到能夠問路的人,只能順著一條路往下走,說不定就能走到她們想要去的地方。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就快要到宵禁的時候。
阿蘅與鄧霜不僅沒有找到她們布莊,甚至連酒樓都沒有找到一個,兩人肚子餓得咕咕叫,甚至連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背靠在小巷入口的墻面上,阿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委屈的看向鄧霜:“鄧姨,我走不動了。”
小姑娘畢竟是沒有學過武功的普通人,能夠跟著鄧霜走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就已經是很難得的一件事情了。
鄧霜也感覺到了一絲疲倦。
她瞇著眼睛看向東邊,那里有一棟遠遠高于其他房屋的建筑,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么的。
倘若她此刻用輕功跳上那座建筑的屋頂,想來就能夠將云州府城的大半布局都收于眼下,再結合溫桓信中所寫的內容,想要找到布莊應該是很輕松的事情。
再不濟也能讓她悄悄城門口的方向,從城門口順著她們來時的路線再走一趟,就能走回鄧傲給她們安排的院子了。
只不過她能自己跳上屋頂,卻沒辦法帶著阿蘅一起的。
要是將阿蘅落在此處,結果她卻找不到回來的路,那豈不是因小失大。
鄧霜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阿蘅的肩膀,說:“我們再往前走走,說不定下個路口就能看到酒樓了。”
耳畔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輕飄飄的消散在了風中。
樂言抬手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讓身旁的手下全都閉上了嘴,仔細的聽著風中傳來的聲音。
是他因為太過思念欺霜,所以才會產生幻聽么!
屏息凝神之后,再沒有聽到熟悉的聲音,樂言忍不住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欺霜這會兒在做些什么。
他倒是不擔心欺霜的安危,畢竟那是可以在王府好手的包圍之下,依舊能全身而退的厲害人物。他只是擔心欺霜帶上了個拖油瓶,拖油瓶會連累到他家欺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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