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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秀宮。
除去死掉的佩珊,九位秀女每日和江蓉學習宮中的禮儀,妃嬪的規矩,從早到晚忙忙碌碌,就好像佩珊這個人從未出現過一樣。
芳嫣有時會在唐安夏的耳邊感慨著:“姑娘,人啊真是心狠手辣的動物,你說她們明明知道佩珊死于非命,卻還能整天若無其事的適應宮中生活,一門心思的想著往上爬,難道真正害死佩珊的兇手,就不覺得害怕嗎?其他的秀女,就那么心安嗎?”
唐安夏冷漠的一笑,清亮幽深的眸子流轉間,眼波光華盡顯,她說:“這宮里本就是爾虞我詐的世道,宅子里的人們尚且為了求得自身利益,不惜雙手沾滿鮮血,別說宮里了。見識過金銀珠寶,權力勢力的人,還怎么可能會甘于平凡?甘于成為別人的墊腳石?他們勢必會踩著無數人,爬得更高。別說死一個人了,哪怕是死了十個八個的,只要他們自個兒活著就好。”
玉華倒是習以為常,畢竟曾經她和李姑姑都在宮里呆過,她們服侍的主子還淪落為后宮爭斗的犧牲品,她們也因此受到牽連,所以對于玉華來講,儲秀宮的爭斗比起妃嬪爭寵,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將軍府的三小姐要嫁給丞相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儲秀宮。
晌午,用過膳之后,曼文晃動著窈窕的身形,走到唐安夏和唐婉凝的眼前,故作驚詫道:“哎呦,兩位還有閑情逸致在這兒品嘗點心呢?也是,你們的妹妹要嫁給我的父親,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們能不高興嗎?我爹也真是的,家里都妻妾成群了,偏偏還要再娶,這年紀越大啊,越是喜歡年紀小的姑娘家,勸都勸不聽!”
不等唐安夏開口反駁,唐婉凝先站起來,和她母親一樣的丹鳳眼挑了挑,訕笑道:“呵呵,那只能說明丞相大人是個老不正經的東西,娶了那么多妻妾,還要覬覦我妹妹的美色,真是丟人現眼,白白誤了丞相的名聲。”
“你!?”曼文氣得揚手就要打在唐婉凝的臉上。
然而,她的手腕被王姑姑狠狠地攥住,根本動彈不得。
王姑姑把她的胳膊甩向一旁,曼文險些跌倒,多虧了婢女的攙扶。
曼文不服氣,挺直了腰板罵道:“好你個膽大包天的賤婢!連我都敢動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來人!給我把她趕出宮去!”
唐婉凝揚了揚臉,高傲的鄙視著曼文:“你敢!她是我娘家的丫鬟,保護我是理所應當,我還要獎賞她的功勞呢!”
曼文氣得咬牙切齒,本想著諷刺挖苦唐家的女兒,而今反被旁人看了笑話,她瞪著滾圓的眼睛,臉紅耳赤道:“你們囂張什么!?區區一個將軍府,還不是要送女兒給我爹,巴結討好我爹嗎?還有唐安夏,要不是我爹出面,能救你出來?皇后娘娘那是看在我們丞相府的面子上,才肯放過你!”
唐安夏不緊不慢地放下竹筷,抬起眼皮淡漠的看向曼文,嘴角輕挑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平靜道:“你說得對,我妹妹嫁給你爹,就是你的小娘,我和婉凝是你小娘的姐姐,請你日后喚我們一聲‘姨娘’,否則會顯得你堂堂大戶人家的長女,不懂嫡庶尊卑,好歹我們是你的尊長,你這樣放肆刁鉆,豈不是給將軍府丟人現眼嗎?”
“你!你們簡直是不知羞恥!”
曼文氣得直跺腳,嘴唇直打哆嗦,兇巴巴的目光噴著火焰:“唐家一介武夫,你們不愧是蠻野之人的后代,我不屑與你們同流合污,免得降低了我的身份!像你們這等下作的人,自會有人收拾!”
她雙眼變暗了,燃燒著不可遏制的怒火,甩袖而去。
唐安夏斜睨了唐婉凝一眼,這是她們姐妹二人,第一次相互扶持著共同對抗外人,而且維護了唐家的名譽,可謂是旗開得勝。
唐婉凝同樣用異常的目光看向唐安夏,似乎在很多年前,她還是個孩童的時候,也曾經把唐安夏當成過最心愛的妹妹,那份情愫,漸漸地在心底升起,莫名有點感動。
只是,她們已經長大,再也不是從前的姐妹了。
次日,距離著丞相大婚,只剩下三天的時間。
儲秀宮正在學習女紅手藝,唐安夏一針一線繡著玫瑰花團錦繡圖。
宮門前一聲‘皇后駕到’!
江蓉領著所有人立刻站起來,等候接駕。
總管太監高立走在最前面,朝著眾人喊了句:“跪拜!”
滿院子的人齊刷刷跪下行禮:“參見皇后娘娘!”
唐安夏感到心頭一陣不安,她這幾日就在想,按照前世的詭計,大婚之日就是將軍府的滅門之日,那么她區區一介女流,秀女的身份,如何能阻止這場前朝后宅的爭斗呢?
絞盡腦汁,徹夜難眠,都尋不出來個好方法。
前一夜,李君麒托人送消息進來,說是松澤和都尉浩哲都開始行動了,恐怕要發生大事情,讓唐安夏明哲保身,不要考慮其他人。
李君麒并不知道,這個大事情其實是唐家的滅頂之災。
皇后傲氣的目光掃視一圈,語氣冰冷,夾雜著幾分威嚴:“都起來吧,江蓉姑姑,她們最近可安分守己?”
江蓉福了福身:“回皇后娘娘的話,秀女們每日認真學習禮儀規矩,安安分分的,不敢怠慢。”
皇后微微頷首,在秀女的面前來來回回踱步,訓斥的語氣道:“如此甚好,本宮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們都打起精神來,距離皇子選妃還剩下半月有余的時日,琴棋書畫,四書五經女德,都要銘記于心,到了那日各宮的妃嬪都會前來觀看,你們可別出丑。”
秀女們異口同聲道:“是,臣女謹記皇后娘娘教誨。”
皇后的步子,在唐安夏的面前停了下來,復而,又走到了唐婉凝的跟前,她靈動的眼眸里隱藏著狡猾,黛眉輕點,給人一種華貴的感覺。
她朱紅色的嘴唇張了張:“你們兩個收拾收拾,即刻就離開儲秀宮,回去將軍府,參加丞相大人和唐家三小姐的新婚大禮。等到結婚的宴席結束,你們再回來。”
唐安夏垂下眼眸,立刻明白了皇后的用意,她和丞相果真是串通一氣,想要把唐家一網打盡,斬草除根。
唐婉凝完全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風險,她恭敬地福了福身:“是,臣女謹遵娘娘懿旨。”
皇后陰冷的眸子轉向唐安夏,等不到她的答復,總覺得不安心,柳葉眉微微蹙起,冷聲道:“唐安夏,你沒有聽見本宮的話嗎?”
唐安夏假裝一愣,低眉順眼的回道:“娘娘,臣女不想回府,也不想參加丞相大人和三小姐的宴席。”
“放肆!”皇后大怒一聲,心底倒是狐疑著,這丫頭該不是聽見什么風聲了吧!
唐安夏急忙雙膝跪地,叩首道:“娘娘,臣女和唐家三小姐水火不容,當初在府里,她陷害我多次,做過很多對不起我的事情,險些要了我的性命,她嫁人也好,不嫁人也罷,與臣女沒有半分的瓜葛,她別說是嫁給了丞相,就是嫁入了皇宮,臣女也不會去恭賀一聲!”
皇后猶豫了一下,這個理由倒是說得過去,可能唐安夏并不知道皇上密旨的事,便勸說著:“無論如何,將軍府的大喜,你總要回去的。你姐姐唐婉凝都回去了,如果你留在宮中,知道的,是你和三小姐不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這個當皇后的不夠仁德呢!”
唐安夏瞅了一眼悶不吭聲的曼文,仰起臉理直氣壯的回道:“丞相府的長女曼文,也能留在宮中,同樣是大喜的日子,我為何不可留在宮中?聽聞丞相府也設下酒宴,全府歡慶。”
曼文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我爹是娶個妾,何必折騰我一趟?”
皇后見狀,心中盤算,她的目標是讓唐家的兩個女兒回到將軍府,能夠輕松的一網打盡,犧牲一下曼文不要緊。
索性,端莊的臉上透著城府,漠然道:“曼文,唐安夏是應該回府,你是丞相的長女,也著實要回去看看。本宮恩準秀女唐婉凝、唐安夏和曼文三人,即可離開儲秀宮,待丞相府大婚之日結束,再回來,你們三個退下吧。”
唐婉凝和曼文心中縱使有千種萬種的不愿意,卻不敢忤逆皇后,福了福身道:“是,臣女謹遵皇后懿旨。”
皇后再次看向唐安夏,等待那個期許的回答。
唐安夏垂下眼眸,渾身散發著一股蘭草幽香的甜氣,若是離開儲秀宮,或許能尋求到解救將軍府的方法。
于是,她應聲道:“是,臣女這就準備離宮。”
皇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說道:“你們的貼身婢女也一同帶回去吧,都是娘家來的人,一起回去熱鬧熱鬧。”
“是。”秀女們答道。
回去的路上,唐安夏心里百感交集,她知道三天之后,將軍府要面臨著滅頂之災。
她孤軍奮戰,如今婚禮之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滿朝文武百官都在看戲,丞相一眾人等已經備好刀劍,準備著隨時宰割將軍府這塊肥肉。他們的舉動,將軍府難道沒有察覺嗎?或許是察覺到了,但沒有想象過會嚴重到滅門的程度。
唐安夏決定試探一下父親。
她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唐振天的房里一問究竟。
唐振天正在津津有味的研究兵書,唐安夏近距離的觀察他,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相反,他的眉宇間褪去了稚嫩的氣息,更多了幾分成熟和英明神武的霸氣。
這樣的一個男子,當初卻死在了無妄之災的大火中,忠心耿耿,卻被誣蔑成為謀逆造反,皆因他與丞相一眾人不能為伍,丞相便要排除異己,鞏固朝中的位置,如今想來,還真是人心可怕。
“我聽說了,你和婉凝都回府了。”唐振天抬起頭,合上書,聲音淳厚。
唐安夏點點頭:“是的,皇后說讓我們參加妹妹的大婚,就命令我們離開儲秀宮。只是不知道……我們還有命回去嗎?”
唐安夏在試探,眼底閃爍著波濤洶涌的暗光。
唐振天一愣,面色雖然沉穩鎮定,仿佛一尊巋然不動的泰山般,語氣里卻浸著費解:“哦?這話什么意思?等著你妹妹的婚事結束了,你和婉凝就回宮準備迎接選妃一事,不會耽擱的。”
父親完全不知道!
唐安夏非常篤定,父親對于丞相一眾人的陰謀,根本沒有防備。
“父親,那天唐家的所有人都會聚集在將軍府對嗎?”
唐振天應聲:“是的。”
唐安夏抿了抿發白的薄唇,眼波流轉間,暗藏心事,提議道:“父親,女兒覺得,人多勢眾,難免會發生點意料之外的狀況,不如安排軍中的將士兵卒,來保護將軍府的安危,您覺得如何?”
唐振天頷首道:“你考慮得很周全,為父也正是如此打算,畢竟我對丞相隆德心有芥蒂,不可能完全的信任,我已經吩咐下屬浩哲去安排,讓精兵將士一千人隨時候命,埋伏在府內府外,萬一有危險的狀況,能夠確保將軍府的安全,你放心,為父心中有數,怎會被丞相算計!”
唐安夏一時語塞。
父親考慮到了可能會發生變動,可能會有蹊蹺。
但是,他千算萬算,卻沒有想過跟隨著他多年的下屬,一直在他身邊的都尉浩哲,其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叛徒!浩哲早就是效忠于丞相的人啊!空口白牙,縱使這樣說了,父親也不會相信吧。
索性,唐安夏尋個其他的原由,嘆口氣道:“父親啊,浩哲不可靠。他的女兒前些日子死在了儲秀宮里,皇后當時認準我謀害了佩珊。他還抓我去了都尉府,這些事情歷歷在目,他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的幫助咱們?雖說皇后娘娘聲稱找到真兇,洗刷我的嫌疑,但中間發生了什么事情,浩哲是心知肚明的,他不再是對您忠心耿耿的下屬了!萬一,他還想著替女兒報仇雪恨,怎么辦?”
唐振天陷入了沉思,他自個兒一向是前朝之事和后宅之事,分得非常清楚,從來都不會出現紕漏,或是混淆。
然而,浩哲未必是這樣的人。
“罷了,我再安排個副官去辦這件事,新提拔的錢副官為人耿直,安排伏兵的事我會交給他去準備。”
復而,唐振天驚喜的看向唐安夏,感嘆道:“你長大了,不再是當初懵懂無知的丫頭,為父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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