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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鋪子的老板不明所以,怔怔地看著唐安夏,象征性的跪下來磕個頭:“草民參見夫人!草民一向是老老實實做生意,從未招惹過權貴之人,懇請夫人明鑒。”
唐安夏放下手中的茶盞,抬眸,素面朝天的她依舊是美得傾城,紅潤的嘴唇輕輕抿起,語氣清寡道:“我知道你是本分的百姓,今日叫你來,只想問你幾件事,你如實回答,不能蒙騙,我自會派人送你回去。”
鋪子老板再次磕頭道:“夫人盡管問,草民內心坦蕩,絕無虛言。”
“很好。”唐安夏朝著一旁的婢女揚了揚臉。
婢女便把方才子瑜交給她的匕首,拿到了鋪子老板眼前,做工普通,刀刃鋒利,一看便是價格便宜卻又極其好用的武器。
唐安夏一雙清亮的眸子盯著他的神情,冷冷的質問道:“這把匕首是否出自你的店鋪?”
鋪子老板拿起來在手里掂量了幾下,點點頭回道:“夫人聰慧,這確實是我們店里打造的輕巧匕首,這種刀見血封喉,極其鋒利,而且它的外觀都是普通的用材,價格便宜,容易隱藏在衣服里,不易被人察覺,可以說是暗殺敵人的絕好選擇。”
“很好。”
唐安夏對于這番回答非常滿意,眼中閃著隱隱的冷意望向芷蓮,她美眸流盼,櫻唇含笑:“那么,你可記得那日去買匕首的人,是一個什么樣的女子呢?”
鋪子老板蹙了蹙眉,思考片刻,緩緩道:“草民記得清楚,每日來我店里買刀劍匕首的人不計其數,但絕大多數都是些江湖之人,還有府兵衙役,粗壯大漢……只有那日來了一位長相清秀的姑娘家,穿著打扮一瞧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女子,出手闊氣,當時給了草民一張銀票,要買一把‘不易被人察覺’的匕首防身。”
唐安夏的嘴角依舊是掛著絲絲淺笑,唇若點櫻,眉如墨畫,墨玉般的眼眸閃爍著盈盈的燦爛光芒:“呵呵,這個理由不錯,防身用,自然不能被人發現了,所以你就挑選這把匕首賣給她?”
“是,是,夫人聰明。”鋪子老板點頭哈樣的應和著,他也不曾想過會因為賣掉一把匕首,引來了這樣一連串的麻煩,否則他才不會鋌而走險,招惹這般不清不楚的是非。
此時,唐安夏的臉上噙著一抹不羈的微笑,她眨了眨眼睛看著玉華,平靜道:“把芷蓮帶到他的面前,讓這位老板見一見,那日去買匕首的女子是不是她?”
玉華一手掰著芷蓮的胳膊,另一只手按住芷蓮的肩膀,押著她走向店鋪的老板。
芷蓮低垂著頭,把臉深深地埋在胸前,她用力地掙扎,試圖擺脫掉玉華的控制。奈何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相比較從小習武的玉華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匕首鋪子的老板向上翻著眼皮,瞅著芷蓮躲閃的模樣,似曾相識。
玉華是個急性子,可不容許芷蓮左躲右閃,干脆抓住了她的頭發,向后使勁兒一拉,芷蓮那張慘白到無血色的臉孔,直接的對準了鋪子老板的臉。
“哎呦!”鋪子老板嚇得往后一躲閃,險些摔倒,他連連點頭,“是,是這位女子……草民的店里平日幾乎沒有女子去買東西,偶爾去也是江湖中的習武之人,像這樣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打扮得也金貴,草民不會記錯的,況且她長得也漂亮,說話也是慢聲細語的,很是討人喜歡。”
芷蓮頓時神情慌張,她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鋪子老板的頭,咬牙切齒的怒斥道:“你!你胡說!你一定是和別人串通一氣!還陷害我的!我根本不認識你!更沒有買過什么匕首!”
“姑娘啊!草民句句屬實,草民為何要誣陷你啊?草民和你無冤無仇,素不相識,害你對我有什么好處?”
鋪子老板一臉的無辜冤枉,緊接著,朝著唐安夏恭恭敬敬地跪好了,正義凜然道:“夫人!草民雖然出身卑賤,但一向光明磊落的做生意,小本經營,不敢招惹達官貴人,更不會誣陷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懇請夫人明察秋毫。”
唐安夏瞧著他那副信誓旦旦保證的樣子,倒是個老實人的作風,再望向芷蓮氣急敗壞的模樣,打心眼兒里覺得她矯揉造作,令人作嘔。
“罷了,來人,送這位鋪子老板回去,拿一兩銀子賞給他。”
鋪子老板立刻感恩戴德的叩謝道:“草民多謝夫人!夫人萬福金安!”
芷蓮眼睜睜地瞅著鋪子老板離開的背影,一改往日柔弱似水的小樣,朝著他遠去的方向大呼小叫喊著:“你回來!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冤枉我!你為什么害我!?到底是誰指使你的!你給我回來!”
若不是玉華在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腕,怕是芷蓮早就瘋狂的追過去和鋪子老板打起來了!
唐安夏一臉的厭棄,清亮明動的眼眸流轉間透著幾分不耐煩,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神情,帶著一種讓人畏懼的語氣:“芷蓮,鬧夠了嗎?該演得戲碼,我陪你演了,如今你該謝幕了。”
芷蓮撕心裂肺的吼聲戛然而止,她停止了掙扎,機械般呆滯的轉過身來,眼睛里浸滿了無辜的淚水,凝視著唐安夏,忽然繃不住情緒,徹底崩潰的大哭起來。
唐安夏冰冷的眼神像是當初審視唐代柔似的,毫無波瀾的望著芷蓮,兩片月牙似的唇瓣并攏在一起,呵斥道:“哼,你和我唐家的妹妹還真是如出一轍啊!可惜你沒有她的手段厲害,沒有她的小聰明,我該如何處置你呢?想害我的婢女已經死了,不如你來說說,幕后指使你的人是誰?我保證,你說出背后的那個人,我就不殺你。”
“你不殺我!?哈哈!”芷蓮一改往日的溫柔弱小,她拼命地甩動著胳膊,意圖擺脫掉玉華強而有力的手掌,原本秀麗的面孔開始猙獰不堪,眼眶里像是噴火似的發著仇恨的光。
她壓抑在內心許久的情緒,終于徹底的爆發了,扯著嗓子狂吼道:“唐安夏!你憑什么得到殿下的關心?!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你不殺我!?哈哈哈……當初云姑姑那么祈求殿下!白梅姐姐還是因為你而死了!如今殿下知道有人刺殺你,又不相信我是無辜的,怎么可能會留我性命?!白梅妹妹都沒有逃得過一死,我有什么資格幸免?!
唐安夏!你想殺我!我不怕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想從我嘴里知道什么?你休想!哈哈!我告訴你,文親王府里不止有我一個人恨你!嫉妒你的人多得是,想要讓你死的人更多,府內哪個女子不喜歡殿下?大家都巴不得讓你快點暴斃!你就等著死吧!”
唐安夏陰沉著臉,瞳孔里散發著輕蔑而又鄙視的光芒,美麗的臉孔如同一尊不可褻瀆的畫中人,挑了挑眉頭:“這么說,你是承認了。承認害我之事,你也在預謀!”
“那又如何?!難道我會怕你?左右我都難逃一死!不如把心中的郁結坦白告訴你!唐安夏,你以為當上了正王妃,就平安無事了?!得到了殿下的恩寵,就能把王府握在手里了?你做夢!文親王府永遠都不是你的囊中之物,你等著瞧吧!早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芷蓮最后嘶喊了幾句話,她對準正廳旁的白玉柱子,意圖沖過去一頭撞死。
玉華緊緊地抓住她,用力撕扯著她的手臂,芷蓮只聽到她的胳膊發出了咯吱一聲響,似乎是關節脫臼了!
她疼得呲牙咧嘴,強忍著差點掉落的眼淚。
“放了她。”
唐安夏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正廳里擲地有聲,語調可怕的讓人不時打冷戰。
玉華怔了下,不解的看著唐安夏反問道:“正王妃,不讓她吐干凈了嗎?她知道幕后黑手是誰!”
唐安夏清冷的目光掃過了芷蓮的臉頰,落在玉華死死揪住她的手上,面無表情道:“她一心求死,又怎么會說實話呢?不如順了她的心愿,讓她死了算了,免得活著礙我的眼。”
玉華猶豫了下,還是乖乖的聽從唐安夏的命令,松開了手。
芷蓮卻愣在原地,呆呆的一動不動,原本打算撞在柱子上了斷性命的她,此時此刻反而像是被定住一般,不敢動彈了。
“怎么不死了?我不攔著你。你一死了之,正好和我心意,你在殿下面前晃來晃去,我還真是煩得慌,殿下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就像是不在乎白梅的死一樣,你自行了斷,省得弄臟我的手。”
唐安夏輕描淡寫的說著這番話,好似是一件無關痛癢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美麗的臉孔隱藏了全部的情緒,連玉華都摸不透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啊!!”芷蓮崩潰大哭,整個人無力的癱倒在地,哭得像是一個瀕臨死亡的淚人。
唐安夏優雅的起身,對玉華招了招手,平淡如水的語氣:“玉華回來,不用再抓住她了,不管是投河自盡,還是一尺白綾,她總會有辦法死得干凈利落。”
玉華雖然不懂得唐安夏的言外之意,卻選擇相信她服從她,聽話的離開了芷蓮的身邊。
這時候,芳嫣從殿外急急忙忙跑回來,身后還帶著兩名婢女。
芳嫣和婢女瞅著芷蓮發瘋落魄不堪的樣子,怔了怔,來不及行禮,便把手中的盒子拿到唐安夏的眼前。
“正王妃,這是在芷蓮的房里搜出來的東西!有殿下的一件衣裳,還有一些殿下的貼身之物,還有和那賤婢一模一樣的銀票。”
唐安夏瞧著眼前的兩個盒子,滿滿的都是芷蓮對李君麒的心意,愛慕到收藏他的衣物,珍藏他的每一樣東西,視若珍寶。
唐安夏不禁嗤笑了聲:“你這是真愛啊!隨你吧,你不想告訴我真正的幕后黑手,就隨你去死好了。”
說罷,唐安夏徐徐的朝著屋內走去,只留下冷冰冰的話:“芳嫣,把那些東西都扔進院子里的湖里,雖說是殿下的東西,沾染了賤婢的味道,總歸是不干凈,不吉利,扔了倒好。銀票交給管家,留著文親王府開銷使用。”
“是,奴婢遵命。”芳嫣忙答應著,招呼兩名婢女把東西收到盒子里,即刻就去辦。
芷蓮眼睜睜的看著奴婢們把她的寶貝拿走,忽然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緊跟著芳嫣歇斯底里的喊道:“不要!那是我珍藏了好多年的!那都是殿下的!不要!還給我!還給我!”
唐安夏對她的丑態熟視無睹,倒是玉華在身后百感交集著說:“真看不出來,芷蓮竟然對殿下這般用情,看樣子整個王府的女子,不是喜歡殿下就是喜歡子瑜,以后我們的敵人更多了。不知道她瘋瘋癲癲的樣子被殿下瞧見了,會作何感想啊。”
“殿下會毫不猶豫的殺掉她。”
唐安夏一邊脫下馬甲,一邊清冷的說著。
繼而,扭頭對伺候的婢女道:“你們都退下吧,玉華留下就可以了。”
“是。”兩名婢女乖乖離開了閨房。
唐安夏躺在床榻上,玉華幫她蓋好被子,守在床邊坐著,低聲道:“正王妃安心的睡吧,奴婢在你身邊睡,有任何動靜都不用怕,奴婢會保護您。”
唐安夏點點頭,瞄了眼門口,確定沒有人偷聽,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著:“玉華,你明天去辦兩件事,第一件,拿著我文親王府的腰牌,回唐家一趟。”
玉華眉眼間頓時顯露笑意:“正王妃是打算讓李姑姑來嗎?”
一提到李姑姑,唐安夏的臉上露出來踏實的神色:“是啊,我答應過李姑姑,安頓下來就接她隨身伺候,有福同享。如今文親王府沒有可信任的人,李姑姑和蓉兒一來,你和芳嫣也能輕松一些。借由著有人行刺我這檔子事,正好是我讓她們進府的借口。”
“那第二件事呢?”
唐安夏的眼神開始幽暗不定:“不管明日芷蓮是生是死,你一早上接李姑姑來了之后,就去偷偷的跟蹤她。若是死了,也會有人在意,若是活著,更會有人沉不住氣。順著芷蓮這條命往上爬,總能找到她的上家。
我們在文親王府的勢力單薄,只能掌握確鑿的證據,才能動手一擊致命,否則會打草驚蛇。我總懷疑是她,卻希望不是她,畢竟那么一筆銀票,普通的奴才們是拿不出來的……”
玉華緊鎖眉頭:“奴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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