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白家院門被打開,站在門口的張大娘被嚇了一跳,看到是白老頭之后,才放心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哎白翁,你們家這又是在做什么呢這么香?”
張大娘一邊聳動著鼻子聞著那股誘人的香味,一邊往前夠著身子,想看看白家院子里的情形。白老頭略微有些佝僂的身子在她面前竟然顯得有些“嬌小”。
“咳咳咳,”
“我說張大娘子啊,”白老頭不著痕跡地往旁邊移了移,剛好擋住張大娘的視線。
“這大清早的你不去看田,跑來我家干嘛?”
“你這話說的,”張大娘捂著嘴笑了,伸出手推了一下白老頭一下,差點把身形單薄的老人家推一個踉蹌。
“這不是你家這味道太勾人了嗎?我家郎君非讓我來看看啊,白丫頭是不是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這個啊,丫頭還在琢磨呢,等以后確實可行了,就告訴你啊。”
說完,白老頭“啪”地把院門關了起來。
張大娘本來還想說些什么,但是白老頭快人一步下了“逐客令”,看著面前棗紅色的有些斑駁的木門,張大娘絞著自己手臂上的披帛,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才轉身離開。
“胖婆娘,都快被宰了還凈想著吃呢。”
白老頭把門鎖搭上,吐了口吐沫。
而這時候,白錦兒剛把炙燒的正好的羊肉從石板上拿了下來,裝在盤子里,屁顛屁顛地朝白老頭跑去。
“阿翁,你嘗嘗如何?”
白白肉肉的爪子舉著盤子,端到白老頭的面前。
肉炙烤的正好,顏色金黃外層有薄薄的酥脆,羊油熱氣騰騰地聚集在肉塊的下面,通透晶瑩;而肉塊上面散落著的茶棕色的小顆粒,正是白錦兒口中所說的叫做“孜然”的東西。
白老頭也不怕燙,直接撈起一塊肉丟到了嘴里。
剛出爐的溫度帶來的芳香無可比擬,牙齒最先和外面的焦層碰撞,發出悅耳的“咔啦”聲;隨后是腌制入味的羊肉軟嫩彈牙,肉汁在口腔里爆開,混雜著羊油,肥而不膩。
那奇異的香味和之前的調味竟然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讓整塊羊肉越嚼越香,越嚼越香,
甚至不舍得咽進肚子里。
白老頭吃完嘴里的肉之后,吮了吮剛才捻肉的手指,驚訝神情溢于言表。
看見張老頭的反應,白錦兒笑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哎呦,白老頭家今天又遲了。”
眼看著五更鼓響,西市開市后,許許多多的店鋪逐漸開張,路上采買和吃飯的行人多了起來,可唯獨白老頭家的門還鎖著。
聽著旁邊鋪子的謝大郎說,他是看見白家爺孫兩人進了鋪子,至于為什么現在還沒開門,這就沒人知道了。
看著圍在白家店鋪外面嘰嘰喳喳的人群,謝山站在自家店鋪門口,搓著沾滿面粉好像熊掌一樣寬厚的手,嘆了口氣。
“阿爺,”
謝熊從店里探頭出來,不過十五歲的他已經快有他父親謝山高了。
“阿爺,你在看什么呢?”
“我已經做好湯餅了。”說著,謝熊從店鋪里走了出來,來到謝山的身邊。此時父子倆站在一起,就好像一座大山帶著一座小山似的。
謝山聽見謝熊的話,轉過頭來看他一眼,又嘆了口去,轉回去繼續看著白家鋪子門口。
“做那些就得了,估計今天也就只能賣完那些了。”
聽到謝山的話,虎頭虎腦的謝熊也瞬間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
謝山自然看見了謝熊的反應,自覺說出的話有些欠妥當,于是他笑了笑,黢黑的臉上不再像剛才那樣的帶著淡淡的愁容。
“臭小子,你阿爺我都還沒垂頭喪氣的,哪里輪得到你來這兒操閑心了?”
“你還不……”
謝山話還沒說完,就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氣,從白家鋪子那里飄了出來。
這股香氣如此濃烈和奇異,似乎是烤羊肉的香味,但是和平常烤羊肉的味道又很不一樣。
竟然憑著這股味道,就能讓人口舌生津。
謝山喉嚨里的話被混著口水咽了下去,他眼里滿是驚異地看向香味飄出來的地方——白家的食肆,果然,原本還只是在店鋪門口竊竊私語等待的食客們,此時赫然已經騷動了起來。
“這是什么味道……”
謝熊嗅了嗅,伸出手擦了擦嘴角;明明已經吃過了早飯,聞到這個味道,他總覺得自己的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開門!開門!”
“白老頭!白小娘子!”
原本還耐心地等待著的老客們此時紛紛躁動,伸出手,拍上了白家食肆的木門。
“開門!”
“開門!”
只拍了會兒功夫,就聽見“嘎吱”的一聲,木門打開了,卷著裙角,額頭上的汗水把劉海打濕的白錦兒從店里走了出來。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
“喲白小娘子你們家這是在弄什么呢香成這樣,快讓我們進去嘗嘗!”
“對對對,你肯定又研究什么好吃的東西了吧。”
嘰嘰喳喳的老客們把白錦兒圍在中間,粉團一樣的小姑娘哪里應付的來這種架勢,白錦兒想說的話全被堵了回去,有些著急的擺了擺手。
“那什么,”
“各位”
“各位各位!”
正在白錦兒焦頭爛額的時候,一只布滿皺紋的手搭在了她的肩頭上。
白老頭走了出來,站在白錦兒的背后。有些佝僂的身子咳了咳,發出的聲音卻很快地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各位請聽我說,”
白老頭抬起手,擺了擺。
“狗丫頭的確是弄了些新奇玩意兒,但老頭子我雖然嘗過,卻不敢保證一定合大家的口味。所以今天,我們只弄了一些,給大家伙兒嘗嘗鮮,半賣半送,賣完即止,要是大家覺得好吃呢,我以后再讓狗丫頭考慮做。”
“都行都行,快讓我們進去嘗嘗吧!”
話音剛落,一個胖胖的婦人拽著披帛就從人群中擠到了前面去,正是清晨時候出現在白家門口的張大娘。
白老頭看見張大娘“豐腴”的身軀,心里低罵一聲,不再多說什么,徑直閃開了一條路。
霎時間,剛才還“堆積”在門口一群人仿佛春天河流解凍時候的魚群一般,貫入了那間顯得小而擁擠的店鋪。
謝熊看著眾人進了白家的鋪子,白錦兒小小的身影跟在后面招呼,少年心性讓他對新鮮的東西總是十分好奇的;圓溜溜的眼睛望著白家食肆的方向,有些渴望和試探。
可是,顧及著自己阿爺的想法,謝熊也沒有開口。
也許謝熊自以為掩飾的很好,站在他身邊的謝山甚至都不需要細打量,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謝山輕輕嘆了口氣,蒲扇似的手掌拍了拍謝熊的頭,說了一句:
“去吧。”
謝熊驚訝地轉過頭,看見自己阿爺臉上和藹的笑容,眼里溢滿驚喜;他美滋滋地哎了一聲,拔腿就往白家食肆跑去。
謝山看著自己兒子開心的背影,眼底五味雜陳。
謝熊小山一樣的身軀奮力擠進了人群中,不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又從里面擠了出來。謝山滿臉疑惑地看著他手里捧著個油紙包,飛快地朝自己跑來。
“怎么了?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
謝熊跑到謝山面前,氣喘吁吁地抬起了手里的油紙包。
“阿爺,呼,這個,錦兒說,給我們嘗嘗的。”
謝山伸手接過,隔著油紙,里面東西的溫度清晰的傳到了自己的手心里;手感有些柔軟,很有彈性。
同時,剛才嗅到那種奇異的肉香,再一次鉆到了謝山的鼻子里。
“阿爺你先拿著,錦兒還在等我呢!”
急匆匆地說完,謝熊再一次往來的方向跑了回去。
謝山抬起頭,正看見白錦兒從屋里探出一個圓圓的小腦袋往這邊望來——接觸到謝山的眼神,白錦兒愣了一下,隨即有些羞澀地朝著謝山笑了笑,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謝山看著謝熊再一次竄進了白家的店里,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油紙包。他撥開油紙,幾塊切的方方正正的羊肉,靜靜地躺在中間。
那股子香味撲鼻而來,謝山也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大娘,這真是最后一些,實在是沒了……”
白錦兒看著面前胖胖的女人,有些無奈的說。最后幾塊烤好的羊肉也倒進了張大娘面前的碗里。
看著婦人風卷殘云般地吃光了面前的東西,滿意地用帕子擦了擦嘴,圓潤的臉盤上上泛著滿足的光芒,白錦兒也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什么。
“哎喲白丫頭呀,你做的這烤肉真是不錯,記得明天還要給大娘我留啊,”“我可得帶些,給我家那死老頭子嘗嘗。”
送走了張大娘,白錦兒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今天因為準備那些炙羊肉忙了一上午,根本沒準備其他的東西,沒想到還是忙到了現在。
查詢了一下自己的積分,白錦兒稚嫩的臉上掛起了成功的笑容。
沒想到,這孜然竟然這么好用,一下子就讓自己加了快二十分。
還沒等白錦兒高興多久呢,忽然,腦海里一閃而過的一件事情,讓她陡然沒了好心情。
“壞了!”
“忘記給陶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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