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哈哈哈哈哈——”
孟如招的笑聲清脆的像是剛從井水里冰了一夜撈出來的蘋果,在這河堤上回響著。
陶陽趙小曉和白錦兒就站在旁邊看著,石玉寧在秋千后面的地方,負責給孟如招推秋千。
他一開始還不敢用力,可孟如招一直嫌棄他沒力氣并用了所有男性都難以接受的諷刺法:
你是不是男人啊?
石玉寧憋足了力氣,狠狠地把孟大小姐推了出去,看著孟如招的裙擺層層疊疊像被風卷起的蝴蝶的翅膀一般在半空中飄蕩。
白錦兒看著孟如招快活地蕩著秋千,心里也有些癢癢的。
“小茶,你想玩嗎?”
正發愣呢,忽然,陶陽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白錦兒一激靈,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沒有沒有,只是看著,還挺有意思的。”
錦官城里的大秋千,只有到過年上元節那樣的大日子,才會給人玩。雖然這樣,但其實玩的人也多是專門請來打秋千的高手,像白錦兒他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碰到的。
陶陽捕捉到了白錦兒細微的表情改變,他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容,
“你等會兒。”
說著,陶陽就朝著孟如招的方向走去了。
也不知道陶陽到底和孟如招說了些什么,一直扯著秋千不放手的她竟然向陶陽妥協了,而且臉上也沒有任何不情愿的情緒,相反看上去比剛才打秋千的時候還開心的多。
陶陽測過了身子,看向白錦兒。
“小丫頭,過來,教你怎么打秋千。”
孟如招朝著白錦兒招了招手。
白錦兒看了看陶陽,又看了看站在旁邊笑而不語的石玉寧他們,邁步走了過去。
“過來,先提著你的裙子;哎,站穩了,抓緊繩子可千萬別松手知道嗎?蕩到高處的時候放松身子,回來的時候再用力,這樣蕩的高。”
說完,孟如招放開了拉著繩子的手,轉頭拍了拍石玉寧的肩膀。
“上。”
石玉寧摩拳擦掌的正準備推她,忽然一道身影從旁邊閃了出來,攔在他的面前。陶陽已經把自己袖子擼了上去,擋在站在白錦兒的身后,
“我來,”
陶陽說。
石玉寧攤了攤手,做出個您請的手勢,把位置讓給了陶陽。陶陽的手慢慢地搭在了白錦兒的背后,布料帶著淡淡的體溫,像一朵落在手上的云一樣的柔軟。
“錦兒,準備好了嗎?”本來只是蕩個秋千罷了,自己前世又不是沒有蕩過,可不知道為什么現在,白錦兒竟然有些緊張。她點了點頭,隨即察覺到自己的身后傳來一個力量,把她連著秋千一起推了出去。
陶陽在白錦兒身后,等她落下的時候靈活地躲開,等秋千要起來的時候便加一把力,推著白錦兒往高處走。看著白錦兒差不多能控制住自己用力的時候,陶陽才躲開了。
白錦兒只覺得自己好像一只順風而起的燕子一般,剪刀似的尾羽拍打著風旋趁勢而起。清新的空氣夾雜著護城河的水汽,帶著微微的腥味,卻更多是讓人神怡的清涼。她蕩的高高的,甚至可以看到和他們相隔甚遠的,護城河的對面。
看到群山綿延。
白錦兒也不禁開心的低呼,她的聲音遠不如孟如招的大,但旁觀者亦可以從里面聽出滿滿的開心。
陶陽仰望著白錦兒,臉上的笑意擋也擋不住的。
孟如招和石玉寧就站在他的旁邊,兩人都用一樣的姿勢抱著手,同時看向陶陽,連嫌棄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樣。
“看來,真是這個姑娘了。”
石玉寧壓低了聲音和孟如招說,孟如招白了他一眼,仿佛覺得他說的是廢話,
“可不就是這個小丫頭。你是不知道他和姨母說帶她來踏青時候,姨母同意了他開心的那個樣子。怕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真看不出來啊,三郎竟然會喜歡這樣的姑娘。”
“我也納悶兒啊,姨母同他介紹了多少達官顯貴家的小姐,哪個不是出落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還各個琴棋書畫精通——特別是城南徐公家的二小姐,聽說小小年紀就女紅了的,連刺史的夫人都要了她親手繡的一塊小屏風呢。”
石玉寧聽著孟如招的話,眼神依舊停留在白錦兒的身上,
“聽說,你阿娘和你姨母不是要訂親嗎?”
聽見石玉寧說的這句話,孟如招仿佛被踩了尾巴的野貓,登時跳了起來:
“你怎么知道?!”
奇怪的是,孟如招的語調里并沒有任何少女的羞澀,反而是一種難堪事情被人知道的尷尬,她甚至伸手抓住了石玉寧的領子,滿臉的威脅:
“你還跟誰說了?!”
“咳咳,我說二娘啊,你能不能穩重點?”
石玉寧頗無奈地推開了孟如招的手,理了理自己衣領:
“我沒和誰說,我也是剛知道的。再說了,你阿娘每次見到我阿娘的時候都會說到這件事,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孟如招的表情憤憤,看得出來,她對這件事情很是懊惱。
“阿娘真是的!”
“所以,你不想和阿陶訂親?”石玉寧側臉看向孟如招,試探地問道。
“廢話,當然不想啊!”孟如招的音調瞬時提高了,引來了周圍的人的紛紛側目。陶陽也轉過頭瞥了他們一眼,便又回去繼續看白錦兒了。
孟如招捂著嘴的手放了下來。
“三郎他就是個小屁孩”
“阿姐,你可就比我們大一歲,”石玉寧不給面子地打斷。
“住口。”孟如招在石玉寧的肩上拍了一下,“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三郎的,我的夫婿,一定要我自己來挑選才行。”
“噢,那我倒是想聽一聽,咱們孟大小姐的心上人,是個什么樣子的?”
“我的心上人,”說到這個的時候,孟如招的眼睛頓時亮了,“我的心上人,一定要像那些傳奇里的俠客一般,有,有一夫當關的豪氣,又要有路見不平的俠氣。一定不能是個書生,書生太迂腐,也不能是個官人,官人太虛偽。”
“到時候,我一定手執長劍與他一起仗劍天涯,蕩平世間宵小。”
看著孟如招滿是期待的側臉,石玉寧不禁噗嗤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如招聽見石玉寧的笑聲,臉陡然紅了,拽著石玉寧的衣服,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
“你笑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石玉寧想把自己的衣服從孟如招手里拿出來,誰知道她拽的緊,根本沒有松手的意思,沒辦法,石玉寧只好先賠了罪,才讓孟如招放了自己。
“我這可是端喜鋪里最好的料子了,你看看你把我拽成這樣”
石玉寧嘴里小聲嘟囔,一邊伸手抻著自己的衣服。
“所以,你的心上人,莫不是先李靖將軍那樣的?”
孟如招點了點頭。
“唉,”石玉寧搖頭嘆氣,“早知道,便不將那些書借你看了。這人都看魔怔了,要是讓你阿娘知道了,不來揭了我的皮子。”
“少廢話,讓你給我帶的新書你可帶來了?”
“帶了,回程的時候給你。”
幾人一直玩到中午,直到石玉寧的肚子發出了幾聲不合時宜的咕嚕聲,他們才意識到已經是該吃午飯的時辰了。
“好呀,看來真是沒有吃飯,”孟如招笑著拍了拍石玉寧的肩膀,“我還真是錯怪你了。”
“你還說呢,若不是小丫頭下來之后你還逼著我推了你那么久,我至于餓成這樣嗎?”石玉寧沒好氣的說。
“那我們就找個地方吃東西吧?”
“好好好!”
幾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糟了!”
找了段頗干凈的堤岸坐下,眾人紛紛打開了自己帶著的小包袱。突然聽見石玉寧發出一聲慘叫,幾人紛紛看過去,卻看見石玉寧解開的包袱里只有一本一本的書,甚至還有一枚小鏡子,卻沒有轉午飯的盒子。
“我,我忘記把吃的帶出來了”
場面先是陷入了一片尷尬的寂靜,隨后響起了一陣爆笑聲。連白錦兒也憋不住低頭笑了,身子一抽一抽的。
孟如招擦了擦眼角的淚,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哎喲哎喲的直叫喚,石玉寧瞪了她一眼,語氣委屈又生氣:
“你還笑呢!就是為了給你帶你要的書我才忘記拿的!你得賠我!”
“這,這,哎喲,跟我有什么關系,”孟如招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只手撐著腰。
“我帶的少,可不夠兩個人吃的,你呀,就餓著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理會這個女人,石玉寧的眼神移到了旁邊的趙小曉身上。這個看上去遲鈍沉默的大塊頭看見石玉寧的眼神,動作飛快地轉過頭去,還把自己的飯盒往旁邊藏了藏。
石玉寧:
“老趙,你帶的吃的一定很多吧,分我一些怎么樣?”
石玉寧湊了過去,討好地說道。趙小曉背對著石玉寧,搖了搖頭。
“好了你別難為老趙了,他帶的那些怕是還不夠他一個人吃呢,”陶陽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你吃我的吧。”說著,陶陽把自己的食盒打開,里面裝了些餅食和甜點。
石玉寧被陶陽的行為感動的一塌糊涂,正想說什么的時候,忽然,河堤里跳出一條魚高高地在半空中拍了拍尾巴,又“噗通”一聲掉進了河里。
“如果,你能抓到魚的話,”
這時,白錦兒說話了,
“我可以烤魚給你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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