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白小娘子!”
白錦兒剛走出店門,就聽見身后傳來米鋪老板的聲音。她轉過頭去,看見生得文弱,白白凈凈的糧鋪老板追著自己出來,手里還拎著一個棕色的深口袋子。
“這是最近新產的糯米,你看看如何?”
白錦兒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個口袋的底部,覆著一層奶白色,她也沒有推脫,伸手進去摸了一把,笑著點點頭,
“是好米。”
“是吧?”
糧鋪老板得到白錦兒的肯定,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自己也伸手進去抓了一把出來,把口袋夾在自己的腋下,在掌心中把米粒一粒一粒地分開在白錦兒的面前。
“你看看,這成色,這光澤,這飽滿程度,這可是江淮那邊的好糯米,我最近新進的。”
白錦兒笑著點了點頭,連連說是。
“對了,白小娘子,你不買些糯米么?”
“糯米?”
糧鋪老板的話聽得白錦兒一愣。因為白老頭喜食面食的緣故,所以她在家里也很少做米食,更不要說糯米了。她這來糧鋪,買的最多的也是面粉,還從來沒有買過糯米呢。故而,這糧鋪老板突如其來的詢問,著實讓白錦兒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啊,”糧鋪老板笑瞇瞇地回答。他似乎也看出了白錦兒的疑惑,把手里的糯米又放回了袋子,袋子抓在自己的手上,和白錦兒解釋道:
“這不是馬上要到端午了嘛,我想著你們家或許想賣粽子。我這糯米啊,包粽子就是極好的了。所以我才問問你,要不要,買些粽子回去?”
端午?
說到這個,白錦兒才恍然大悟。
說來也是,這幾日的天氣已經逐漸熱了起來,春日那種令人舒適的涼意也逐漸褪去,城中樹上的蟬鳴也慢慢響了起來。眼看著街上行人的衣物越換越單薄,想是過了端午,便正式入夏了吧。
瞧自己這腦子。
白錦兒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說起來,這么些年的端午節,白老頭也不甚重視;西市有一家粽子鋪,一年只端午前后幾天開張,可就這幾天生意好的,甚至可以管一年的吃穿用度。白錦兒曾經也想嘗一嘗這讓益州刺史都贊不絕口的粽子是什么味道,可每一年白老頭都因為起床太晚而趕不上他家粽子的售賣時間。
也算是在這里活了十二年的白錦兒的一大憾事了。
每年他們自家的粽子都是在別家隨便買些對付的,畢竟粽子這東西還要腌料洗粽葉淘米的太麻煩了,白老頭是絕不愿意做的。他年紀愈大,性子愈發的疲懶了。
今年好不容白錦兒能夠從系統那里獲得積分解鎖東西了,那么今年這端午節,白錦兒還是打算打起精神地過它一過才是。
想到這里,白錦兒臉上掛起了燦爛的笑容。
“那老板,我就稱一些糯米回家吧。”
“好嘞,謝謝惠顧——”
......白錦兒站在廚房里,看著面前堆放的已經淘洗好的糯米和清洗干凈的粽葉,面上神色糾結為難。
她只顧著買東西,可等東西全買回來之后,她才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她不會包啊。
系統只負責給她提供菜譜和調味料,現在還多了個什么小菜園的功能,可是系統從來沒教過她像是包粽子啊雕花啊之類的本事。
現在這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好像你的車子輪胎補好了油也加好了的打算上路,可突然發現,你車的引擎不知道被誰給卸了一樣。
“喂系統,”
白錦兒在腦海里,突然呼喚其了沉寂許久的系統。
“你知道怎么包粽子嗎?”
等待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腦海里還是安安靜靜的什么動靜沒有。白錦兒嘆了口氣,又開始瞪著眼睛看著面前的東西發呆。
“我說丫頭,”
正當她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廚房的門忽然打開了。白老頭扶著門框出現在門口,看著白錦兒的方向疑惑地說道:
“你在干嘛呢?怎么去了趟糧鋪就不回店里了?”還不等白錦兒說話呢,白老頭就看見了擺在她面前的東西。
“這是什么?”
白老頭走進廚房來到白錦兒面前,看了看她面前的這些東西,頗為新鮮地說了一句:
“怎么,你打算包粽子?”
白錦兒點了點頭。
“喲,這還真是奇了怪了,”白老頭挑了挑眉,他掃了一眼已經淘洗干凈的糯米,“這糯米不錯,看著是新米。小方那家伙還真是不錯,看著應該是最近才運來的。”
“你這東西都備齊了,怎么不包。”
白錦兒站在白老頭的身后,略有些尷尬地咳了咳。白老頭聞聲偏過頭,有些渾濁的眼睛好好地看著白錦兒,語氣帶著一絲明了,
“怎么,不會?”
白錦兒又一次地點了點頭。
“這樣啊,我還以為狗丫頭什么都會呢,”白老頭戲謔地說了一句,他從旁邊隨手拖過一張小板凳坐了下去,同時從簸籮里面拿出一片還帶著水珠的粽葉,拿在了手里。
把裝米的筐子放在膝蓋上,白老頭在旁邊裝著清水的盆里浣了浣手,同時左手把粽葉一籠,籠成一個漏斗的形狀,右手隨手抓了一把糯米,倒進了粽葉之中。
糯米的數量竟然剛好,剛剛填滿了白老頭手握的空隙;倒完糯米之后,白老頭右手靈活地折著手中的粽葉,便將手中的粽葉裹著糯米,包成了一個好看的角形。
再用一片粽葉加固了一次,他又抽出一根馬藺草,把粽子緊緊地纏住,拎著多出來的一頭,翠綠的粽子就像一個裹緊衣服的小胖子,在白錦兒的面前晃悠。
“看清楚了嗎?”
白老頭的聲音在白錦兒耳邊響起。
白錦兒正聚精會神地盯著白老頭手上的動作呢,白老頭突然的問話,嚇了她一跳。她思索片刻,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
白老頭大拇指和食指捏著粽子上的馬藺草一抽,原本還裹得緊緊的馬藺草頓時散開了。白老頭握著重新恢復成初始狀態的粽子,往白錦兒手中一遞。
白錦兒小心接過,她回想著剛才白老頭的動作,手上的動作緩慢而仔細,花費了將近白老頭用到的兩倍的時間,白錦兒才勉強把粽子的口給封了起來。
可惜,并不是邊棱分明的角形,而是亂七八糟的,有些像一個條形。
白錦兒看著自己手里的這個“枕頭粽”,表情有些復雜地撅起了嘴。
白老頭看著白錦兒手里這個造型獨特的粽子,噗嗤地笑出了聲。
白老頭又教了白錦兒一遍,便回去看店了;只留下白錦兒一個人在家里坐在院子里,包了一早上的粽子。
等到白老頭中午回家的時候,看到了院子里的小桌上,擺著一小屜已經蒸好的小粽子。其中一個粽子的粽葉上全是折痕,看樣子是被包了很多次才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白錦兒就坐在小桌子旁邊,滿臉笑容地看著白老頭。
“終于包好了?”白老頭關上院門,來到桌子前。他隨后拿起一個粽子,溫度還很燙手,看樣子是剛出爐的樣子。手里的粽子已經不像是早上他剛教白錦兒時候的那種奇形怪狀了,是很漂亮的角形;白老頭滿意點點頭,拿著粽子在小板凳上坐下。
“還不錯,就一早上就能包的這樣好了。”
白老頭拿著粽子看了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看桌子。
桌子上除了這籠屜粽子,還有一個小碟子里面裝著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碎顆粒,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什么東西了。
“丫頭,你中午不會就只弄了這些吧?”
白老頭苦笑。
“是啊阿翁,不過你放心,這粽子我已經嘗了一個了,味道很好的,你嘗嘗,管飽。”
白錦兒說著,把那個粽子又往白老頭面前推了推。
“可是,你這棕子里,沒有包餡料吧?”
白老頭分明地記得在他出門前,卻是只看見白錦兒拿著一盆白糯米在那里包來著。
“沒有呀,”
白錦兒搖了搖頭,
“不過,阿翁,我們可以蘸著這個吃,很好吃的。”
說著,白錦兒把那個小碟子挪到了白老頭的面前。
“這是什么?”
白老頭看著那碟子里的白色碎顆粒,他似乎還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不知道又是白錦兒從哪里弄來的了。
“這是糖。”
“餳?”
白老頭疑惑地說道:“餳怎么會是這個樣子的?”白老頭還以為白錦兒說的“糖”是他們平常吃的那種米黃色的麥芽糖。那種麥芽糖想是怎么都不會能處理成面前這個東西的樣子的。
“這不是我們平常吃的那種餳啦阿爺,這是一種叫做冰糖的新糖。”
其實白粽子本應該蘸白糖的,但是白錦兒目前只有冰糖,所以她沒辦法,只好把冰糖用舂臼弄成碎粒,充當一下白糖了。
“冰糖?”白老頭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東西,他看著白錦兒,
“這又是你從哪個胡商那里弄來的了。”
“不不不,”白錦兒伸出一根手指在白老頭的面前搖了搖,她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對著白老頭說道:
“這是城里的天竺僧給我的。”
“阿翁你快嘗嘗,可好吃了!”
白老頭看著白錦兒堅持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剝開了粽子的葉片,露出里面已經變得半透明的糯米。
蘸了一些白錦兒口中的冰糖碎,白老頭將信將疑地張大了嘴,咬了一口粘著白糖的部分。
新鮮糯米的香味帶著一股清冽的甜味,瞬間竄到了白老頭的口中。
“嗯?”
他有些吃驚地看了看剩余沒吃到的部分,單純的甜味凸顯了糯米的香味。上好的糯米在越嚼越香,白老頭沒想到,就這樣沒有餡料的白粽子,竟然會這么好吃。
“不錯啊,丫頭。”
“是吧阿翁,”
白錦兒笑了,露出兩個梨渦。
“等端午節的時候,咱們也可以做些粽子去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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