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這邊!”
白錦兒隨著侍者走下來,看見那個婦人看著自己滿臉的期待,對著自己招了招手。
白錦兒便走到她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才一坐下來,婦人就湊了過來,好奇地問道:
“陳公和你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和你們的差不多。問了我用的是不是豬肉,便讓我過來了。”
“這樣啊……”
婦人聽了白錦兒的話,隱隱透露出失望之色。
“怎么,你還覺得陳公,會將丹若庖君給她么?”這時候,坐在不遠處的男人輕哼一聲嘲笑道。“不過十二歲,能進的這秋廷宴已經是了不得了,就不要肖想丹若庖君的事情了。”
白錦兒這次沒有反駁,只瞥了男人一眼,臉上漾起淡淡的笑容。
等到所有的菜品都品嘗完畢,又有盤子端著新的菜肴上來,換下賓客已經空了的盤子;白錦兒他們這些忙活了一天的人,也有幸得以嘗到刺史府上的菜肴。
用筷子撥了撥乳白色的魚膾,白錦兒無奈地嘆了口氣。
千躲萬躲,還是躲不開這個命運啊。
白錦兒捻起一片,在調制好的蘸料中蘸了蘸,小心翼翼地用嘴咬了一小口。
并沒有想象中的腥味,但是也沒有別的味道——因為白錦兒不過只撕下來小小的一塊,根本嘗不出其中的口味。
倒是外面那一層蘸料入口,一股辛辣的嗆鼻感直沖腦門。
這讓白錦兒鼻子一癢。
她驚異地看了看那碟蘸料一眼,這熟悉的辛辣感,在白錦兒來到唐朝之后,就再也沒體會過了。
“怎么了小娘子,你不喜歡吃魚膾嗎?”
旁邊的婦人看見白錦兒的反應關心地問了一句,白錦兒反應過來,對著她友好一笑:
“啊,沒,就是這蘸料,我覺得挺獨特的。”
“是嗎?”
婦人聽了白錦兒的話,又夾起一片蘸了蘸,放到自己口中。
“嗯!好吃!”
婦人的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這上等的魚膾啊,就是鮮甜可口。”
“只是這蘸料,”婦人又咀嚼了一下,“約莫就是放了蔥碎,姜汁,茱萸......”
“茱萸?”
白錦兒敏銳地捕捉到婦人的話,出口打斷道。
“是啊,茱萸,”婦人咽下口中魚肉,對著白錦兒天真地眨了眨眼睛。
“這辛辣感,難道來自茱萸......”
聽見白錦兒小聲的嘟囔,婦人似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來小娘子你說的是這個啊。”
“茱萸,你沒有吃過茱萸嗎?”
白錦兒搖了搖頭。
“那想是你家不喜這辛辣口味吧。”
“夏末初秋陰雨天啊,多吃些辛味調料能發汗,人舒服的緊呢。這茱萸較蔥姜蒜的辛辣味更重,許多菜肴都能用到的。”
聽了婦人的話,白錦兒不禁又轉頭,看了看那小碟。仔細看的話,確實能看到其中有化開的淡橙黃果肉。
很明顯比其那很有可能攜帶寄生蟲的魚膾,白錦兒還是對這個嘗起來很像辣椒的調料更感興趣。
“茱萸......”
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這詩白錦兒早已經爛熟于胸,可她還真不知道,茱萸竟然可以用來做調味料。
白錦兒正思考著呢,忽然安靜的腦海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恭喜宿主觸發任務:我亦嗜清辣,”
“完成任務條件:解鎖‘丹若庖君’稱號,”
“完成時間:十二時辰。”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白錦兒一愣,還不等她反應是怎么一回事兒呢,在聽到系統給出的完成條件后,她簡直恨不得把這個家伙從自己的大腦里拖出來揍一頓。
“系統!系統!”
眼神鬼鬼祟祟地瞟了瞟周圍,白錦兒閉緊了嘴,在腦海里大聲地呼喚著系統。
“什么事,宿主?”
冰冷的機械女聲在腦海里響起。
“這個任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突然冒出一個任務來?”
“宿主不是已經猜到了么,因為你第一次接觸到茱萸,這就是解鎖任務的條件。”
“那得到丹若庖君的稱號是怎么回事?!”
聽到白錦兒的這句問話,女聲沉默了幾秒鐘。
“這是上面規定的,”
“我不知道。”
“放屁!”
白錦兒在心里怒吼。
“怎么好巧不巧偏是這個條件?!如果是以前我就嘗到過茱萸解鎖了任務,難不成你也要讓我去得到丹若庖君?!或者說如果我不在錦官城,那不是一輩子都完成不了這個任務了!”
機械的聲音再一次沉默,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比上一次長。
“咳咳,”
“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
可機械女聲并沒有回答白錦兒的問題,而是丟下這么一句話,便消失了。任憑白錦兒怎么呼喚,都再也不出來。
白錦兒此時心里滿是懊惱。
沒想到這個系統這么不靠譜,方才她還想著自己不過十二歲,來日方長,大不了這次輸了,下次再來就是了。可沒想到系統出其不意的這一首,直接擊垮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完成時間十二時辰,也就是說這一次的秋廷宴她如果拿不到丹若庖君,那么任務就會失敗;任務的獎勵是什么,失敗之后的任務是否可以重新觸發,白錦兒一概不知。
詢問系統,這家伙直接玩消失。
她握緊了拳頭,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態再一次像鍋上燒開的水一般,沸騰起來。
“小娘子,”
“小娘子?”
也許是看著白錦兒的臉色太難看,婦人低聲叫著她的名字;白錦兒這才清醒過來,她轉過頭,對著那婦人笑了笑,
“怎么了嗎?”
“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婦人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看你的臉色好難看。”
“沒有,我沒事。”
“可我看你的飯菜也沒吃多少,”婦人的眼光停留在白錦兒幾乎沒動過的魚膾上,咽了咽口水。白錦兒敏銳地察覺,她會意地把裝著魚膾的盤子端到婦人面前,
“不介意的話,娘子請吃。”
“哎?!可以嗎!”
婦人喜出望外,她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是雙手已經很誠實地伸出接過,
“不,不好意思”
“沒事的,”白錦兒現在根本沒有功夫和婦人糾結這一膾之禮,她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坐正了自己的身子。
怎么辦?
白錦兒的大腦里全是這三個字。
看著陳公對那瘦白男人的八仙畢羅很是喜愛,而且他家還是上一屆的丹若庖君,
如果自己輸了,任務不能完成了怎么辦?
白錦兒的眉頭緊緊蹙起,
早知道這樣,方才應該再認真對待一些才是!
雖然白錦兒已經花費了自己全部的心力在秋廷宴上,她還現添加了蘸料,來搭配著自己的燒賣食用;本想著盡人事以待天命,可這莫名其妙的任務,頓時讓白錦兒被架上了“拷問架”。
怎么辦,品鑒已經結束,就是有其他讓燒賣更好吃的辦法,此時也是使不出來。
白錦兒低著頭,手掌握緊又放松,放松又握緊。
“鏘——”
一道琴音,在安靜的湖心亭中響起。
坐的較遠的白錦兒他們這邊,都能聽到。
白錦兒抬起頭,正看見原本應該坐著陳公的位置上,此時坐了一個少年。
少年面前的木幾已經被撤開,換了一張紅木琴桌;琴桌上擺著一張古琴,方才宛如鳳鳴一般的聲音,正是從琴上發出來的。
少年右手輕按,消去了琴弦上的震顫。
他的眼神越過前方的眾人,朝著左前方看去——在一群人中間,與白錦兒四目相望。
看見了白錦兒,少年笑了。如春風解凍,山花爛漫。
隨后,他右手撥弦,彈起了面前長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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