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就是這幾日的時間了,”
“聽報的人說,他們似乎已經談好了。”
“那男人,現在很急著要錢么。”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陶陽忽然說了一句,石玉寧一頓,轉頭看向他。
“聽說他欠了賭場許多錢,”
少年緩慢開口,字句分明,
“家中能發賣的都已經發賣了,這次,自然只能賣最后剩下的東西了。”
“賭”
陶陽的眼底閃過一絲晦澀,
“烏十三那邊的人?”
“是。”
“只是這一次并非我們授意,他們自然也不會要那個姑娘。或者說是一手賣到康樂坊,要比直接賣給烏十三他們,得的更多。”
難言的沉默,在在座的幾人中蔓延開。
白錦兒忽而有些想笑,
沒想到當時想的那個辦法,如今竟然作繭自縛,反而成了將裘敬蘭推進火坑的一道推手。一股難言的心酸在她的鼻頭打轉,
其他人似乎也是想到了這點,紛紛低頭不言。
“那丫頭,你想我們怎么做。”
“你叫我去調查這件事情,想必,也不僅僅只是想知道內情吧?”
石玉寧率先打破了沉默,
“相識至今,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們都知曉于胸。心中也不必有什么負擔,此事如此,與你我幾人,亦無多大關系,”
“雖說我心中已不愿再做多余之事,但要是你舍不下這心,我可以再幫你最后一次,”
“但是卻是幫你,不是幫她。”
“畢竟連自救都不懂的人,我實在不愿意在她身上多浪費工夫,你明白嗎?”
“四郎說的沒錯,”
孟如招聽了石玉寧的話,也難得的跟著嚴肅了起來。她伸出手,拍了拍白錦兒的腦袋,
“若是要幫,我們還可以幫,”
“但此時卻不是幫她了。畢竟我們幾人與你才是朋友,你心中不必有什么別的想法,只是此人此事,你要斟酌而行,”
“有些人,是幫不得的。”
陶陽什么話都沒說,他只是坐在白錦兒的對面,靜靜地看著她。趙小曉似乎也察覺到氣氛不如剛才輕松,他臉微偏,悄悄咪咪地將手中最后一點糕點塞進嘴里,然后也抬頭看向白錦兒。
良久,就聽到少女輕嘆了口氣。
她臉上綻出淡淡笑容,捉過孟如招的手在手中;目光看向石玉寧,對他微微點頭,
“我知道,”
“四郎,二娘子,老趙,還有,阿陶。你們的心意我明白,此事,我已經仔細地想過了,一切心中皆有數,只是這一次,確不需你們幫忙了。”
“當真?”
“當真。”
“丫頭,你”
孟如招還想開口勸白錦兒些什么,卻被一旁的陶陽出言打斷。
“那便罷了,只是你若是有什么要幫忙,”
“一定要和我們說,”
“我相信,你能將事情料理清楚的。”
白錦兒和陶陽四目相對,白錦兒未出口回答,一切盡在不言中。石玉寧嘆了口氣,轉眼便攤手笑了起來,
“得,”
“既然咱們陶公子都這樣說了,那我們也不說別的了。”
“不過丫頭啊,”
“這樣子,是不是咱們以后來這兒吃東西,你就不好意思要錢了?”
“那自然不是,誰會跟錢過不去啊。”
少女笑瞇瞇地說道。
“嘿你這丫頭,還真是掉進錢眼里去了啊。”
說完,石玉寧和白錦兒都同時笑了起來,一邊的孟如招也掩面輕笑;陶陽似是無奈地搖搖頭,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就算是一直沒有參與對話,聽不懂白錦兒他們在說什么趙小曉,
也十分給面子的跟著放聲大笑。
不算大的鋪面之中,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
“你是要我幫你嗎,”
白如意左手按著右手的衣袖,露出底下潔白如玉似的手臂;她手中小圓瓢從熟盂中舀出一瓢熟水,仔細潑入釜中。救沸之后幾個眨眼的功夫,又執著竹瓢將茶湯舀出,盛于面前瓷碗中。
“白小娘子。”
女人抬頭,白錦兒看見她眉間點著殷紅的花鈿,在白皙的肌膚襯托下,愈發是紅的好i想要滴出血來。
“白小娘子為什么我覺著,我有這么大的本事,”
“能說動一個奴兒娘,斷了自己發財的機會?”
白如意的話叫白錦兒一時語塞。
“我,也并非想麻煩姑娘,去與你奴兒娘攀扯。只是,也想問問姑娘,這樣子的事情,可有什么比較好的法子解決?”
“哦?”
“我還以為,白小娘子心中已經是有定主意了。”
“只是白小娘子結識的這么多有能耐之人,不過就是一個鬻兒賣女的事情,想必就是四郎君,動動手指就能解決了的吧。”
“我不過只是個風塵女子罷了,”
“白小娘子怎么想的,來找我了呢。”
“說起這事,實不相瞞,”
白錦兒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四郎那邊,其實從前已經幫過我一次了。只是因為有些緣故,此事并未處理清楚。如今既已牽扯到康樂坊這邊,四郎他們再出手相助,要是被人抓了把柄,我怕對他們名聲不好,”
“所以”
“所以,白小娘子便想到了同身處康樂坊的我?”
白如意似笑非笑的話語鉆到白錦兒的耳朵里,驚地白錦兒連忙開口解釋:
“只是在這康樂坊中,白姑娘是我最認識親近之人,想必,想必對康樂坊諸多規矩,也是熟悉些。所以我想著來問問姑娘意見,”
“并非,并非是說姑娘”
“白小娘子不必如此介懷,”
白如意捧起面前茶碗,輕輕吹了吹上面氤氳的熱氣,
“我身為妓子,這也是事實。”
“要勞煩白小娘子照顧我情緒,實屬我的不該。只是這康樂坊中各家過各家的,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這奴兒娘夾在其中正是兩頭不沾,如魚得水的人了,”
“我們向來是,不許得罪的。”
“找你所說,既然已經談妥了價錢,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就算我開口,怕也是沒什么作用了。”
“是這樣嗎”
聽了白如意的話,白錦兒頹喪地低下頭。瞧著白錦兒失落的這副模樣,白如意的眼底飄過一絲莫名。她將手中茶碗放下,幽幽開口:
“白小娘子若不嫌我多嘴,我便問一句,”
“白小娘子這般四處奔告的,敢問被賣這一人,是白小娘子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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