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念手中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她此時對白錦兒的笑容顯然比剛才要勉強了些。
“果然是,是很,有些難接受的味道呢,”
艱難地將自己舀的那些喝光,陳康念原本白凈的臉蛋都有些泛紅了。她的唇此時比來時涂了口脂的還紅些,此時用手帕半掩著,默默地在后面抽著氣。
陳康念本是不擅長吃這樣辛辣口味的東西的。在家中就是胡椒放的多了些,她也是不碰那道菜的。
只是白錦兒說的這什么辣椒的,陳康念從未聽過,心中難免好奇;加上這紅綠顏色的配色甚是好看,陳康念便一時沒忍住,動筷嘗了嘗。
可沒想到,
堅持著禮貌將碗里那些喝干凈,便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
敏感的口腔被刺激的不斷分泌涎水,陳康念覺得自己的臉都開始發燙了,腦袋也像是剛才白錦兒所說的那樣有些發昏。
若不是精神還清醒的話,
陳康念都要懷疑這湯里是不是被下藥了。
現在自己這副姿態一定甚是狼狽,陳康念在心中有些懊惱的想;就在她不知怎么樣才能讓自己好受些的時候,白錦兒已經捧著一個小碗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小娘子請喝這個。”
陳康念趕忙伸手接過,也顧不上看到底是什么,咕咚咕咚地就將碗里的東西給灌了下去。
柔滑的液體順著她的喉嚨滾下,
瞬間就緩解了剛才那種難忍的灼刺感。
還帶著淡淡的溫和的甜味。
“這是,牛乳?”
喝光了白錦兒遞來東西的陳康念總是可以淡定地說話了。她看著已經被自己喝的空空如也的小碗,里面尚且還有薄薄一層乳白色的液體。
帶著奶香氣。
“牛奶,煮熟了之后放涼。等要喝的時候加上一些蜂蜜,這樣最是能解辣的了。”
白錦兒笑著說,
“店里好多人吃了辣椒都會覺得不大舒服,所以我準備了這飲料,喝下去就好多了。”
“是嗎,”
不知為什么,陳康念聽了白錦兒的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自己自不量力了,沒想到白錦兒準備的如此妥當。
“四郎不覺得辣么?”
一邊的石玉寧已經給自己舀了一碗,和吃一點就滿頭大汗的陳康念不同,石玉寧將那鮮紅的湯汁喝下去的時候,幾乎是面不改色的。甚至趁著陳康念不注意的時候,他又續上了一些。
調羹剛送到嘴邊,就聽見陳康念發出了疑問。
石玉寧握著調羹的手一僵。
“我,我倒是向來慣吃辣味的,而且這小丫頭店里的菜,我基本都嘗過幾次了,所以覺得味道剛好。”
“石公子可能吃辣了,”
一旁的白錦兒幫腔道,
“我這兒能不靠喝茶水吃完這么一道菜的人沒幾個,石公子,可就是其中之一哇。”
白錦兒說完石玉寧便尷尬的耳根子微微泛紅,陳康念也看向了自己的,眼中帶著的驚訝,竟然叫石玉寧莫名地生出一點淡淡的高興。
陳康念則是惋惜地搖了搖頭,
“那看樣子,是我太不中用了些呀。”
“這是哪兒的話呀娘子,你這呀,才是正常的呢。像石四他們這樣子的,才是不大正常的......”
白錦兒話音未落,就察覺到石玉寧投來的兇狠的眼神,
逗得陳康念笑得前仰后合。
“那既然四郎喜歡,我就不奪人所好了。”
“我來嘗一嘗這最后一道吧,”
說著,陳康念朝著最后一道未嘗過的肉末炒苦瓜奔筷而去。
這顏色發綠的蔬菜又是陳康念沒有見過的。雖不說是博古通今,但陳康念自詡從小到大嘗過的山珍海味,沒有幾千也有上百。畢竟她出生的時候,自己的阿爺正是平步青云的時候。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
阿爺才最喜歡她。
可自來到白錦兒這家小小的鋪子之后,卻多的是陳康念沒見過的,沒聽過的。什么山茅野菜,什么域外來物,陳康念忽地就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小小的懷疑。
莫不還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吃苦瓜之前的一瞬間,少女的腦袋里很快地竄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白錦兒面帶微笑地看著陳康念將苦瓜吃下,她本來沒想一來就給陳康念吃這樣子味道特別的菜的。但是一是這個時辰了,原本是快關店的,本就不剩下多少好做的東西;還有一是,她還蠻想看看陳康念在吃了苦瓜之后,是什么樣子的反應。
剛才那辣椒豆腐湯,看得出來陳康念是吃不下的,但是她竟然能忍著將自己已經碰過的喝干凈,倒是有些出乎白錦兒的意料。如今這苦瓜,想必吃慣了那精細食物的陳康念,應該也是吃不慣的才是。
這邊的陳康念還沒什么反應呢,
那邊的石玉寧倒是動起了自己的筷子。
這苦瓜什么東西的,石玉寧也沒吃過。想必又是白錦兒不知道去哪里淘換的新玩意兒,那石玉寧自然是非得嘗嘗不可的。
碧綠的顏色像是成色極好的翡翠,一看味道就很好——最起碼石玉寧在吃之前是這樣想的。
可事實往往與想象背道而馳。
只嚼了一口,
少年便把嘴里嚼著的東西吐了出來。
“呸,呸呸,”
趕忙端起手邊的茶碗,將其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不知是不是因為這蔬菜那莫名其妙的苦味,石玉寧甚至覺得今天這茶都甜的不像話了。
“哎喲丫頭你這做的什么東西?”
“怎么這么苦啊?”
“快快快剛才那牛乳,也給我來一碗。”
沒想到石玉寧沒被辣的喝牛乳,反而是被苦的要喝牛乳了。
“這是苦瓜,自然是苦的了。”
白錦兒將手中的碗遞到石玉寧的手中,看著他仰頭一飲而盡,然后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乳白色痕跡。
“但這菜可好了,吃了清涼解毒,對身體好。你不會吃,還給我吐了,”
“唉,真是暴殄天物啊。”
“你這丫頭,好不厚道,”
石玉寧放下手中的碗,叉著腰和白錦兒理論。
“你怎事先不說這菜是苦的?”
“那苦瓜苦瓜,總不能是甜的吧。不然為何要叫苦瓜,不如叫甜瓜。”
“再說了,這苦瓜最近還是我們店里的新貴菜呢,多少人都點來吃的,我看啊是石公子你有問題。”
“又胡說八道了。”
“我就不相信,這么苦的菜,竟然還會有人喜歡吃?”
“好吃,”
就在白錦兒和石玉寧吵嘴的時候,陳康念忽然開口說話。
她此時已將口中的苦瓜咽了下去,對著白錦兒微微一笑,
“我覺得這菜很好吃啊,”
“白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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