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爾摩市徹底進入了黑夜,而遠在地球另一側的華國,天空正朦朦亮著。
由中央為諾貝爾獎的性質定調,經過了一晚上的剪輯與修改,最終定稿的新聞登上了六點檔的新聞聯播,以及八點檔的國際新聞。
雖然因為時差的原因,CTV沒有像歐洲部分電視臺那樣,對諾貝爾獎的現場進行直播,但CTV卻拿出了整整一集新聞聯播的時間,對這個舉國同慶的時刻進行了報道。
電視熒幕中,身著燕尾服的陸舟走上頒獎臺,從卡爾十六世的手中接過諾貝爾獎牌,并且贏得了全場賓客的掌聲。
在看到那全場賓客起立鼓掌的瞬間,目睹著眼前的一切,不少人都激動的熱血沸騰,甚至是熱淚盈眶。
尤其是各大高校的學生,尤其是剛剛畢業踏入學術界的博士,尤其是那些奮斗在科研崗位上的科研工作者……
從那年輕的身影中,他們不只是看到了諾貝爾獎的榮光,更是看到了希望。
華國的學術界正在崛起,華國的學者正在走向世界,華國的聲音正在重新定義著科學。
對于真正從事學術領域工作的人而言,還有什么事情比這更值得高興呢?
沒有任何意外,在網友們的熱議討論中,陸舟的名字再次登上了當天圍脖熱搜的頭條。
尤其是轉發新聞聯播的央視官微,幾乎已經被占領。
陸神流弊!
臥槽,九百萬克朗!有沒有吊大的來說下,這得多少軟妹幣?
華國V5!(拳頭)(拳頭)
我們導師說一個研究人員的黃金時期只有30歲到40歲這十年。24歲諾貝爾獎,簡直太可怕了。
最可怕的不是他才24歲,可怕的是他每一年都能拿出足夠出色的成果,即便是愛因斯坦,奇跡年也只有26歲那一年而已。但陸神,從二十歲那年開始,似乎就沒停過……
當然了,就算是天大的喜事,也難免會有那么一兩只蒼蠅在你眼前到處飛,試圖炫耀自己那芝麻大點的腦子。
尤其是在圍脖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只要拿著鍵盤,人人都是領導人。
然而不同的是,這類人看似站在了國家的高度考慮問題,但唯獨缺乏領導人的“高度”,以及國際視野。
雖然說起各種著作的名字似乎如數家珍,對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看似“了如指掌”,甚至還能給歷史上的學者像梁山伯好漢一樣排個高低座次,但事實上,這類人對于政治和科學乃的理解,卻基本上源于“紅色警戒”和“帝國時代”這類電子游戲……
因此,在一片祝福聲中,總是少不了冒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發言。
垃圾!不就是一個諾貝爾獎嗎?不過是洋人發的獎,有什么好領的!呵呵,怕是和那個姓楊的物理學家一樣,只會寫寫論文而已,整天研究些基礎科學,有什么用?能造飛機導彈大炮原子彈嗎?不能的話干脆別回來了!回來了也是浪費國家的糧食和錢!
類似的帖子永遠代表著一部分人的觀點。
然而值得慶幸的是,這類人并不是大多數。
他不但沒有獲得任何贊同,甚至很快便淹沒在人民群眾的口誅筆伐中。
驚了,樓主是吃飛機大炮長大的嗎?好奇樓主是用的什么型號的導彈發的這條圍脖。
九年義務教育任重道遠。
扛著紅旗反紅旗,打著愛國的名義礙國,樓豬這種人可以說相當典型了。還捎上了楊老,楊老也是你配評價的?
那么問題來了,樓主有什么用?除了浪費國家的糧食?
樓主家的阿黃:我也就不小心生了樓主而已,我……對不起。
最后,帖子不見了。
也不知道是被管理員刪了,還是樓主見自己一句話引起了公憤,趕緊息事寧人。
但事實也證明,即便是全國人民都喜聞樂見的事情,也并不一定所有人都喜聞樂見。
有的人是出于無知的宣泄。
但也有的人,是出于自身利益。
比如王海峰,大概便是其中之一。
陸舟獲得諾貝爾獎的消息,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噩耗。
走在折大的校園里,每每聽見那些毛都不懂的本科生們在那兒興奮的議論著那位新晉諾貝爾化學獎得主時,他的心里就憋著一肚子火。
然而,他火不火,對于這個世界似乎并沒有任何的影響。
從陸舟獲得國家自然科學一等獎之后,他就徹底失去了與陸舟平等對話的權力,更不要說是諾貝爾獎了。
折大化學院的實驗樓。
坐在昔日導師的辦公室里,看了眼桌上的那份報紙,王海峰用閑聊的口吻試探道,“你說這陸舟,該不會打算回國了吧。”
“什么叫打算回國了,”聽到王海峰這句話,劉院士笑了笑,“人家的家在這邊,馬上又要過年了,不回來能去哪兒?去你家過年啊?”
王海峰:“您這話說的,我說的回國又不是過年!”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只是懶得回答你這個問題,”劉院士淡淡笑了笑,“不管回不回來,腿都長別人身上,他想去哪,你還能管得住?”
王海峰急了:“可是,您真覺得他回來是件好事兒?您也看見了,那次鋰硫電池的研討會上,呂局長就差沒把他的意見當圣旨了!”
劉院士淡淡地看了王海峰一眼。
“好或不好,都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王海峰愣住了。
很快,他的心中便泛起一陣無力的感覺。
正如劉院士所說的,除了陸舟自己之外,這件事不是任何人能夠決定的。
無論是影響力還是人脈,一個諾貝爾獎得主的能量,都不是他能比較的。
至于背景……
除去兩個稍顯沒落的,C9強校這個圈子里,又有哪個背景弱呢?
要說這家伙和真正的學閥的差在哪里,可能也就是差在時間的積累,以及他本人對于學術界之外的事情不太上心罷了。
當然,恐怕這些甚至都是次要的了。
無論是學術界還是文化界或者別的什么圈子,只要這個圈子在國內,恐怕著所有的一切,都抵不上圣眷正濃這一個詞吧……
“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就事實而言,他確實做出來了,這一點是值得肯定的,”慢吞吞地說著,劉院士看了自己曾經的學生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停頓了片刻之后,他緩緩開口說道:“對了,我和你說個事情。”
王海峰微微愣了下:“什么事情?”
“你可聽說過馬長安這個人?”
王海峰皺了皺眉,仔細尋思了一會兒,然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沒有。”
劉院士笑了笑:“沒聽說過很正常,他既不是我們學校的,也不是搞材料這塊的,只是個數學教授。”
數學教授?
王海峰皺著眉毛,有些不解,劉院士為何要突然和自己說起一個圈外人。無論如何,數學界和材料學界,之間隔著還是太遠了。
看著一臉困惑的王海峰,劉院士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
“就在不久前,大概就在那個什么國際數學家大會結束之后半個月吧,他因為經費方面的問題出了事,已經被震旦大學那邊內部低調處理了。”
“因為經費問題被處理了?”王海峰遲疑了下,“這人怕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現在科研經費的管理相當嚴格,甚至矯枉過正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在經費上出問題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而且除非實在是窮的揭不開鍋,或者實在loB到一定境界,否則現在也很少有教授會蠢到從經費里A錢。
除非……
是被“翻舊賬”了。
劉院士笑了笑說:“得罪了誰我不知道,現在那個馬長安具體是個什么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也沒詳細關注。不過很有意思的是,你猜這個馬長安,是誰的學生?”
王海峰:“我……猜不出來。”
劉院士笑了笑,若有所指地說道:“谷老前輩生前,在數學界也是個風云人物啊。”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王海峰心頭巨震。
谷老前輩?
即便他不了解數學界,在學術界這個圈子里待時間長了,他多少也知道一點數學界的江湖,比如三個山頭什么的。
而谷老前輩,毫無疑問是震旦學派的領軍人了。
哪怕仙逝已經六年,他的影響力依然不弱。
雖然他不知道這馬長安在震旦的人緣如何,但能夠讓震旦如此果斷地處理掉這個麻煩,恐怕他得罪的人少說也得是一個菲爾茨獎級別的……
想到這里,王海峰背后感覺有些發涼,冷汗不自覺地便冒了出來。
“你和那個人的私人恩怨我不了解,但冤家宜解不宜結,哪怕你咽不下這口氣,我希望你不要干一些蠢事兒,”看著坐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王海峰一眼,劉院士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語重心長地說道,“引以為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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