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思靖挑著眉去看封彩月,還頗有些得意:“那行啊,你問問天衣閣的伙計,這料子賣給誰啊?”
天衣閣的伙計抖了抖,眼帶懇求的看向封彩月,很是為難道:“這位小姐……”
封彩月氣死了。
但她也沒法怪天衣閣的伙計沒有職業道德,竟然屈服于鄒思靖的婬威。
畢竟鄒思靖的縣主身份亮了出來,天衣閣的伙計不愿意招惹縣主之尊,也是能理解的。
到底是要開門做生意的嘛。
所以封彩月更氣了。
鄒思靖見封彩月這般,方才被阮明姿氣個半死的郁氣,總算消散了些,她得意的微微揚起了下巴:“人家伙計更愿意賣給本縣主,你又能如何?”
封彩月還未說什么,一雙溫暖的手從旁伸了過來,覆在她的手上,撫了幾下,安慰道:“彩月,莫要生這個閑氣。有些人心里自個兒清楚,她不占理,也就只能借著一些身外之物,威逼旁人了。”
少女笑靨如花,聲音脆甜,似有所指,偏生又像什么都沒說,滑不溜秋的讓人捉不到把柄。
封彩月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被她仙女下凡一般的明姿姐姐給安慰到了。
反倒是鄒思靖,方才剛消下幾分的火氣騰地又冒了起來。
“你說什么呢?!”
阮明姿從善如流的柔聲回道:“民女不過是在跟朋友說幾句感悟,安慰一下,難道這樣也不行?縣主,管得是不是太寬了些?”
“你!”
“縣主莫氣。”嬤嬤趕緊又安撫鄒思靖,“這料子咱們買到了,就有人買不到。她們無非是在那跳腳說酸話罷了。”
鄒思靖突地想到了什么,她眼珠子轉了轉,得意的翹起了指頭,指頭上裝著的甲套慢慢的滑過垂掛著的櫻草色布料,慢悠悠的說:“是了,最后買到心儀布料的贏家是本縣主,這就夠了。不過,封彩月你也別說本縣主霸道,這不,本縣主好心,這兒還給你留了大半匹嗎?”
她用甲套點了點那從紅雕懸梁上垂下來的櫻草色布料。
封彩月瞪大了眼睛。
這鄒思靖故意的吧?
這可是樣品!
垂掛在店里專門做展示用的!
這種布料到最后,都是要便宜處理的。畢竟長期掛在店里,保存上自然跟倉庫貨沒法比,在這些富家小姐眼里,都可以算作殘次品了!
鄒思靖見封彩月被氣到了,心情不禁又好了起來。
她得意的笑著,扭頭同一旁的伙計道:“還不趕緊把這樣品布料包起來。沒看到人家多喜歡這塊布料嗎?”
伙計有些遲疑,看向封彩月,“小姐……您要嗎?”
“不要!”封彩月氣鼓鼓的。
鄒思靖越發得意:“干嘛不要啊,你不是很喜歡嗎?……哦,我曉得了,難不成是沒了銀錢?”
她輕蔑的勾了勾嘴角,“你早說啊,早說你沒了銀錢在那打腫臉充胖子,本縣主送你就是了。過些日子不是晗潼的生辰嗎?咱們正好一人一條裙子,你看如何?”
封彩月瞪了鄒思靖一眼。
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鄒思靖,仗著自個兒是皇親國戚,老是胡攪蠻纏的。
可煩人了。
今兒又開始了!
封彩月嘟著嘴,轉身欲走:“明姿姐姐,綺寧哥哥,咱們去別處看去。”
鄒思靖越發來勁,快步往前,伸手去拽封彩月的胳膊:“別走啊!”
然而鄒思靖這突然伸手使勁一拽,又飛快的松了手,封彩月又沒有站穩,竟是被慣性晃了下,踉蹌往前倒去。
偏生天衣閣在這兒做了個錯層,有個三層臺階,封彩月這要摔下去,鐵定會摔傷。
阮明姿沒有多想,幾乎是立時從側邊撲了上去,死死的抱住封彩月,將她往一旁撞去,甚至兩人還翻了個個——轟的一聲,兩人摔在了平地上,阮明姿把自己墊到了封彩月身下。
她是有所準備的,會有意識的護住緊要位置,總比封彩月什么準備都沒有來得強。
封彩月手忙腳亂的從阮明姿身上爬了起來,眼淚都快出來了:“明姿姐姐,你,你沒事吧?”
說有事其實也不算什么大事,到底冬日里穿得厚,這又是平地,頂多算摔了一跤,總比封彩月跌落那三層臺階摔下去要好得多。
須知從高處跌落,不是每個人都有那位被人推落樓梯的藍小姐大難不死的運氣。
阮明姿忍住喉嚨里差點溢出的申吟,借著慌忙過來扶人的綺寧手上的力道,從地上坐了起來。
雖說穿得厚,但這一下實打實的摔下來,也怪疼的。
不過阮明姿沒有表現出來,她甚至朝已經快哭了的封彩月露出個安撫的笑來:“小事,沒什么。穿得厚,不疼的。”
摔得那么重,封彩月才不信會不疼。她飛快的揉了一把沾濕了淚的眼眶,起身朝鄒思靖吼了起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就一塊破布,至于嗎?!”
鄒思靖撇開頭,不以為然:“你說得倒好像本縣主故意的一樣。本縣主可沒有你那么小氣!……我當時是拉了你一把,但誰讓你把我甩開的?偏偏你甩開了我,自己又沒站穩,差點摔倒,這也要怪我?……哪怕你哥告到我皇帝舅舅那,我也是這個回答!”
封彩月這下是真的生氣了。
都到了這一步了,鄒思靖還在滿口胡說八道,推卸責任!
她咬著后槽牙,正要罵人,旁邊伸出一只手,軟軟的牽住了她。
阮明姿朝她輕輕搖了搖頭。
封彩月愣了一下。
阮明姿卻已是淡淡的開了口:“縣主做這么多,不就是想逼人穿這樣品做出來的裙子嗎?”
鄒思靖哪里能承認:“你想多了!本縣主不過是看封彩月特別喜歡這料子,有心成全罷了!”
阮明姿輕笑一聲,眼神卻不帶半分笑意,她聲音輕柔,幾乎聽不出話中的冷意:“聽方才縣主的話音,似是也要參加晗潼郡主的生辰宴。我其實也挺喜歡這布料的。這樣吧,我把這樣品布料買下來,做成裙子,到時候穿著去參加晗潼郡主的生辰宴好了。”
聽得這話,鄒思靖驟然興奮起來,死死的盯著阮明姿:“此話當真?”
阮明姿看著在笑,眼中卻冷意森森:“那是自然。”
鄒思靖差點沒忍住大笑出聲。
方才看著好似很有骨氣,這不,聽到她連金鑾殿告狀都不怕,還不是屈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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