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回酒入肚腸后,姜彥祈起身去外面小解,屋里剩沈修棠與姜昀二人。
姜昀看四下屋里沒別的外人,倒了一盞茶舉起茶盞
“那個,在隅州時辛虧恩公出手相救才讓小女子得以全須全尾的到今日。
今日與恩公相遇并非是小女子不認,只是情況特殊,不能言明。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心里不勝感激。
要是恩公不嫌棄,小女子以茶代酒,在這再次謝恩公救命之恩。”
蘇桃聽得咂舌,看了一眼采薇,采薇閉眼點了點頭。
沈修棠嘴角輕揚,一身月牙錦衣外紗顯得脫俗。
“當日我也是誤打誤撞救了你,大恩算不上,也就舉手之勞罷了。”
“既然公子說是舉手之勞,那今日這茶敬了后這事以后也不在再提。即便你與我哥哥是好友,這事也提不得。”姜昀正色道。
沈修棠還真沒見過這樣女子,自己謙虛幾句,她便覺得不要緊。也不知這是厚臉皮還是薄情寡義。
一旁的采薇覺得姜昀說的也沒錯,既然沈修棠說是舉手之勞,自己小姐這兩次言謝,也算是還了恩情,兩人不想牽扯,這事不提也就罷了。
采薇一向是有恩必報的人,腦子不知為何突然變故有了這想法。
另一旁的蘇桃卻覺不妥,救命之恩大于天,即便是舉手之勞,這恩情也含糊不得,自家小姐這話未免太過薄情!
沈修棠笑了笑并不作答,姜昀也不知這是應允了還是沒應允,片刻才把涼了的茶喝了下去。
姜彥祈回來后又喝了兩壺酒,沈修棠與姜昀滴酒未沾,姜昀是喝不得酒。
沈修棠則是怕有深閨女子在場喝酒要是酒醉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污了兩人清白!
不過幾刻時辰,姜彥祈便喝得酩酊大醉,神智有些迷糊起來,開口就是瘋言瘋語。
門外的日榮進來看見桌面上的酒,手拍大腿
“嗐!咋們公子是出名的三杯倒,喝不得烈酒的!
公子每回喝醉后都要睡上兩個時辰才能醒過來。”
姜昀抬起了雙眼“那豈不是要到人定才能回府。”
日榮安慰著姜昀道“小姐也不要驚慌,按小的多年經驗,府中人定時分人少,好進家門。”
姜昀看著桌面上的三壺空瓶,蹙眉“剛剛他喝了三杯出門,也沒見他有事啊?”
日榮齜牙咧嘴,叫苦不迭“完了完了完了!三小姐,你有帶夠銀錢嗎?百味齋是不能記賬賒賬的。”
正當姜昀和沈修棠二人不解時,門外一陣腳步聲,這酒菜陸續端了進來,后面還跟著歌姬捧著琵琶骨琴,領著頭的伙計一臉笑意的迎了上來。
歌姬端著琵琶找一處坐著就調音彈奏,姜昀見這陣勢,自己只是來吃菜喝茶的,哪受得這般紙醉金迷,沉了沉臉要將人打發出去。
伙計以為姜昀這是反悔,忙道:“公子,我們百味齋的規矩是點了沒有反悔的,這……”
“我們家公子自然會結賬!”采薇霸氣回道。
伙計見這狀況,這拿了銀錢不用賣力的天大好事哪有不撿的。連應了幾聲就想領著歌姬出門。
誰知這時姜彥祈清醒過來,一七尺身高攔在門檻,伙計看著眼前這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公子哥兒,話還沒說,姜彥祈的酒味撲鼻。
“誰說不要的,都給本公子留下!本公子有的是錢,彈……給本公子彈唱這京中最流行的曲兒。”
伙計看了一眼姜昀,姜彥祈將伙計的臉轉了過來:“這里本公子說了算!”
伙計看姜昀不做聲,恭敬的應了姜彥祈,讓歌姬準備彈奏。
姜昀喘了一口粗氣,回了自個座椅。
姜彥祈一聽曲兒,緊逼雙目,神情輕松享受的跟著哼曲,這酒杯的酒喝著不過癮,拿起酒壺蓋子想將整壺飲了去。
姜昀一把奪過酒壺:“還不看好你家主子!”
姜彥祈被奪了酒壺也不惱,反而一直閉目幽幽道“這美酒佳肴配上絲竹管弦之樂,樂哉,樂哉!
人生苦短,需及時行樂,何必整日對著那些干枯無趣文字白白浪費光陰。”
“這回考榜多是無望才到這尋歡作樂,不學無術還讓你說的這么有理了。”
姜昀讓蘇桃將酒都收到別處去。
姜彥祈似乎意識也不算糊涂,聽姜昀這話,忽然睜開雙目,伸出手指做出噤聲
“還是三妹妹懂我,三妹妹,你答應了哥哥,這即便是沒高中入榜,你送的賀禮也是不能收回的。”
姜彥祈這話輕聲,只能在座幾位聽得清。
姜彥祈說完,踉蹌身子讓歌姬退到屏風后頭。
歌姬退去屏風后,這房中寬敞許多,屋內燭火搖曳通明,美酒香氣與屋內香薰混合,伴著絲絲管樂聲,姜昀喉嚨干燥也想嘗一下酒的滋味。
姜昀自顧自的倒起了酒,把酒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姜昀剛想淺嘗時被沈修棠擋了下來。
姜昀抬目望去,沈修棠這俊俏容顏也不知迷倒多少深閨女子。
姜昀想到這處又想起那道夢中出現的暗綠身影。
這種不知何故的淺淺相思泛上心頭,心里又亂又燥,更想飲酒。
沈修棠倒了一盞茶,遞給姜昀
“我看你這是第一次喝酒吧?”
沈修棠不等姜昀回應,又倒了一杯茶給自己:
“你一女子,怎能在外面胡亂喝酒。萬一醉了,你還指望你這醉酒熏熏的哥哥能護著你?還是你那身邊兩個小丫鬟。”
“沈公子儀表堂堂氣質不凡,想必也不是什么宵小之輩。”
“伶牙俐齒,在府里你姨娘也是這么慣著你的?”
沈修棠以為姜昀是王氏所出的庶女,話里意思本是指姜昀生母。
姜昀臉沉了沉:“二哥哥跟你說的?”
沈修棠聽得一頭霧水,搖了搖頭:“我與姜公子在考院一見如故,在考院那幾日又剛好是左鄰右舍,他只粗略提過他是京中侍郎之子,這其余的是我猜的。”
姜昀懷疑的看著沈修棠,猜的,這猜的一口就提姨娘,他猜能猜得如此準確?
姜昀又想,姜彥祈一向不愛摻和后院的事,這院深閨女子與婦人的事他與自家人不說,更不會與外人嚼舌根。
“你與我哥哥既然一見如故,這說幾句交心話也沒什么。我這二哥哥一向是磊落之人,說話不會半遮半掩。”
沈修棠見姜昀臉色說變就變,小臉上不符年紀的陰沉沈修棠看在眼里只覺得可憨。
“你瞧瞧你,只是說一句你不愛聽的就變臉,一副拒人千里的防備樣子。
今日在考院外想必你是見到我,你才讓你生母出言打斷姜夫人相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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