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姜家夜宴后,姜佑安歇在王氏屋里,王氏殷勤的替姜佑安卸下衣裳,一邊說起今日姜彥詠與姜彥昌兄弟二人的瑣碎事。
“今日詠兒于昌兒今日在花園時,詠兒還教會昌兒念了一首詩,聽詠兒說,昌兒如今也是認得幾個字了!”王氏親手捧這一茶盞,遞給姜佑安:“剛好吃的膩,這茶是妾特意煮的,消消膩,主君且嘗嘗。”
姜佑安接過了茶,抿了一口,又放了回去,捋了捋袖子,神色歡愉道:“昌兒確實聰慧,過些日子,我再替他尋個先生。好生教導,日后像勤兒一樣,考取個功名,豈不甚好。”
王氏心里樂的開花,眉梢處掛喜笑,她打的不就是這主意嗎,隨即道:“若是昌兒能像大公子一樣考取個功名,替姜家門楣爭一口氣,那自然是好,也不枉費主君疼愛器重昌兒一場。”
姜佑安略一點頭,語氣有些驕傲自滿:“詠兒近日身子如何了?”
王氏的笑意旋即淡去,甚是有些愁苦。姜彥詠自打五歲落水后,身子虛弱是看遍了郎中也不見好。偏偏又是個庶子,難免不受重視,不會勞神傷財的替他尋覓好的郎中。
王綠芙也去求過姜昀,姜昀在岐州是也請了與舒家少夫人的兄長瞧過,說是姜彥詠身子本就單薄,憂恐數年,積郁心頭,怕是難治好。
“前幾日一陣秋雨,夜里寒涼,詠兒咳嗽越發頻了,也是請了郎中,今日去看,面色好了些。”王氏面色愁云。
想起姜彥詠身子如此,都是當年姜月瑤造的孽,王氏就恨得牙癢癢。
“詠兒的病不是從娘胎里頭帶來的,若不是當年詠兒大寒的天落水受了驚嚇,身子也不至于如此,就連性子也是沉悶不語。妾身實在是心疼他。”
王氏說完便有些哽咽失控,渾身抖動啜泣。
姜佑安放下茶盞,側過去看了一眼王氏,王氏緊忙用帕子抹了眼淚,不敢吭聲。
片刻,只聽姜佑安道:“詠兒身子,慢慢調養,總會能調養好的。”
姜佑安失去過兩子,對體弱多病的姜彥詠不付托厚望,但也是多少有些寬待。
王氏看著姜佑安,欲言又止,許久還是壯著膽飯:“當年三小姐得了疫癥,前幾年那些郎中來瞧也都是說傷了里子,受不得半點寒氣,在岐州犯病時,得了舒家請來的郎中,一瞧便瞧好了,想必也是個厲害的。這些年妾也去求了三小姐,想必是妾面子薄,情不來罷了。”
王綠芙聲音嬌弱,還帶著哭腔,雙眼泛紅,一副可憐見的模樣著實讓人心疼。
姜佑安看著王氏,幾不可聞輕嘆一聲,正色道:“我也問了昀丫頭,那是舒家請來的,當時郎中來替她看診時,她還臥病在榻昏迷不醒,昀丫頭雖是性子冷,但待兄妹幼弟也不見不近人情。”
王氏面色一紅,隱隱覺著是打點自己,向來拿捏討好的姜佑安的王氏隨即變了面色,換了一副理解的大度樣:
“主君說的極是,只怪詠兒沒那福氣,攤上我這么個生母。年幼時照顧不住他,讓他落水多年受病,現在又沒那本事,替他求來名醫。”
姜佑安似乎被撞了一下:“詠兒到底是我姜家子嗣,昀丫頭就算是嫡出,有舒家這樣的外家撐腰,那到底是要嫁出去的女兒。”
一席話說完,王氏手心滲出一層冷汗,緊忙解釋道:“主君,妾身不是這意思,妾身不過是覺得自己沒用,害了詠兒。”
姜佑安不為所動,眼里如有一潭寒水。王氏一個激靈,本打算求著姜佑安去讓姜昀求舒家,把當年的郎中尋來,如今是不敢開這口了。
門外春怡走了進來,后面跟著一婆子低身道:“老奴是領了老夫人命,來請主君去一趟的。”
姜佑安急忙起身,大步離去,留下茶幾上的茶還縹緲一絲白霧。
姜老夫人面色越發的差,這個月來她也不是假稱身子不適,是真的身子不適。
嚴媽媽伺候她都有三十年了,這主仆二人的感情深厚,到頭來嚴媽媽被自己下令打死,落得了不善下場,姜老夫人也不是一日兩日能放的下。
等姜佑安到了頤春院,姜老夫人正坐在軟榻上微微閉目。
姜佑安畢恭畢敬的走了進來,坐下來時借著昏暗燈光姜老夫人面色。
“夜深了,母親怎么還沒歇息?”姜佑安躊躇片刻,說出一句不痛不癢的關懷話。
姜老夫人睜開眼,看著姜佑安:“有些話,想著不與你說,心里頭不踏實,睡不著。”
姜佑安直起身子朝著姜老夫人,問道:“母親是為何事煩憂可與兒子說,兒子定然替母親分憂。”
姜老夫人半響,坐好身子,看了一眼鄧媽媽,鄧媽媽識趣的退了下去,屋里一下剩下姜老夫人母子二人。
姜老夫人悶哼道:“柳氏日日瘋瘋癲癲,傳出去,名聲不好聽。月瑤在婆家日子不好過,若這時候再傳出些不好聽的話,在婆家就更難做人了。
這些話,我本不應該跟你說的。到底是府中缺個像樣的主母商討。”
姜佑安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聲音沉穩道:“母親思慮,自然是有理。兒子沒有法子,還請母親替兒子,再給個法子兒子,好讓兒子有個出路。”
姜老夫人沉吟片刻:“送去莊子里名聲不好,我看她如今瘋瘋癲癲的樣子,想必也是活不久了,在北院那修葺一番,撥幾個貼身伺候她的,讓她去那養養病。祈兒分府,葉氏不喜她這婆母,自然不會常來看望。
要是柳氏福大命大,能病好過來,再做打算罷了。”
姜佑安哪敢不依著,連忙點頭,姜老夫人繼續道:“府中中饋,我本想交給昀丫頭,讓她也好提前學習一番。”姜老夫人頓了頓:“昀丫頭近日所作所為……”
姜老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姜佑安緊忙寬慰,姜老夫人緩了回來:“男主外,女主內,府中后院不可一日無主,我身子骨不利爽,操持不得,宋氏如今月份大了,身子重。王氏倒是個機靈的,先前掌管府中中饋時,府中事無巨細,打理得井井有條,讓她暫時操持,也未嘗不可。”
姜佑安點頭附和:“兒子一切聽母親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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