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宋嬤嬤這會敲了敲門：“老奴送糕點來了。”

“萬事你都需小心謹慎。”黎語盈囑咐一句。

姜昀點了點頭，黎語盈這回收了收云袖起身便出了門，宋嬤嬤一看門就看見黎語盈看她的眼神像是要生吞了一般。

黎語盈撞了一把宋嬤嬤，宋嬤嬤腳底下剛好沾了雪，一下打滑不穩，一屁股坐了下去，連同手里端著的糕點險些倒了一臉。

宋嬤嬤看黎語盈發這么大的火氣，起身拍了拍灰塵，姜昀就出了屋，姜昀不悅的橫了一眼宋嬤嬤，隨后嫌棄的打量了一下，徑直回了屋里。

宋嬤嬤看在眼里，暗暗罵了姜昀一頓，看這情況，明眼人都瞧的出是鬧翻了。

下午，姜昀又發了一通小脾氣，芙止不小心打翻了一盞茶杯，姜昀冷聲冷氣的罰了芙止一頓晚飯，還讓她在門外跪了一個時辰。

平日里芙止都是阿諛姜昀，開口閉口都奉承姜昀是主子，如今主子發怒，她也不敢擺出架子，肚子吞了一口氣就出門外跪著。

宋嬤嬤見狀，板著臉說了姜昀一通，大概是說芙止到底是皇后娘娘送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的話。

姜昀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皇后娘娘賜給我的，便是我的奴婢，做錯了事如何罰，那是我這當主子的說了算，就算皇后娘娘得知了，也不會責怪我的不是。”

宋嬤嬤被姜昀噎得說不出話，雙眼雙眼暗了暗，最后咬牙切齒的附和幾句，說了自己幾句不是的話就退下了。

臘月，姜府梅林園子的梅花開得比往年還要盛。

這日微微放晴，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在姜昀白皙紅潤的臉上，姜昀一身艷紫斗篷，斗篷邊上是貂毛絨，面上繡有繁雜花錦紋。

鵝毛絨雪落在斗篷上格外奪目，姜昀在看梅花落雪為景，采薇看姜昀這嬌柔嫵媚清雅之姿卻勝梅花一籌。

姜昀站在邊上，遠遠看了一眼，吐出的氣息在冰冷的天氣里化成一團白霧。蔥白玉手從手暖里抽了出來，伸手接了一片毛絨雪花。

日后她怕是沒有緣再見這梅花園子一眼了，心中不禁生出一起異樣情愫。

“小姐，老夫人該等久了。”采薇細聲提醒道。

姜老夫人突然叫她去，想必是有事要談，姜昀打發了芙止與宋嬤嬤，這些日姜昀總是使著小性子，宋嬤嬤與芙止早就見慣不怪，如今篤定姜昀只是紙糊老虎，都懶得理會姜昀。

到了姜老夫人院里，姜老夫人緊忙熱絡招呼姜昀過去。

姜昀坐在鋪有貂毛的軟墊上時，姜老夫人對姜昀道：“今日叫你來，是給你添置嫁妝的。”

姜昀也大概料到，她掐著手指頭來算也就還有幾天要成婚。姜府上上下下都由宮里禮部來人準備了好出嫁事宜，姜老夫人再不跟她說嫁妝，指不準明日或是后日，晉王府的聘禮就要到了。

姜昀道：“孫女嫁妝，一切由祖母與父親做主，或多或少，昀兒自然不敢多有置喙。”

姜老夫人看姜昀也算懂事，滿意笑了笑，招了招手，鄧媽媽就捧著一個木匣子上前放在姜老夫人與姜昀之間的茶幾上。

姜老夫人拿出鑰匙把木匣子打開，里面都是一些房屋田莊的地契。看這數量，也不算多。

田莊鋪子的地契不在于地契張數多，而是在于地契里的房屋莊子鋪子地段面積。

姜老夫人拿出那一沓地契，遞了一張給姜昀：“這是京郊十里外的莊子地契，是當年我嫁你祖父時的嫁妝。”

姜昀粗略看了一眼，不過是個小莊子。

姜老夫人繼續道：“如今你嫁去里晉王府，我與你父親是打算多給你添置嫁妝，也好你日后多有打點時用的上。”

姜老夫人頓了頓，眉頭微微一蹙，覺得為難繼續道：“可你也知道府中賬目如今都是入不敷出，你父親兄長需要朝廷打點需要銀子，府中花銷也是需要銀子，先前你父親為你修葺清澤院這樣樣都需要銀子。

當初你四妹妹出嫁時，府中銀子尚且有盈余，你四妹妹的嫁妝也是添置了不少。按理說，你是嫡出長女，又是高嫁，我與你父親給你添置的嫁妝應該要比你四妹妹多。

祖母這里頭裝著的都是當年你曾外祖母給我的陪嫁嫁妝，里頭都是一些金銀首飾，還有這一木匣子的地契加起來也是有上千畝，如今都給你，我再給你添置一些洗漱用品，床鋪被褥還有百匹上好綢緞，幾個陪嫁丫鬟。

你母親當年陪嫁過來的嫁妝，平定侯夫人送來的給你的，也都一應給你當陪嫁嫁妝，這加起來你的嫁妝也是比侯府嫡女的嫁妝要多，也算是風光。”

姜老夫人這話，聽得姜昀都覺得臊，她的嫁妝比侯府千金還要多是不假。但這里頭有多少是姜家添置的？

這一箱首飾，一木匣地契，還有幾個陪嫁丫鬟，比起姜月瑤還要寒酸小氣。

姜昀看了一眼，斂回目光：“昀兒自然體恤祖母與父親，母親給昀兒添置的嫁妝已然后體面，府中財物捉襟見肘，祖母大致意思意思，走了章程也就罷了，一家子人，不需這些虛禮。”

姜老夫人聽后，看了姜昀目光漠然，略略生疏，姜老夫人依舊笑道：“祖母也知昀丫頭你一向最是懂事的。”

姜昀放下茶盞，片刻想起些什么，繼續道：“那晉王府的聘禮如何？”

姜老夫人面色一僵：“你這還沒出嫁就開口談聘禮一時，哪有半點大家閨秀的矜持。”

姜昀看著姜老夫人，裝著糊涂：“孫女都是將要出嫁的人，屋里沒有外人，祖母一向疼我，我臉皮厚一些也沒什么干系。”姜昀有幾分撒嬌意思，姜老夫人更是苦哈哈的笑了笑。

姜昀目光懇切的看著姜老夫人，姜老夫人道：“尋常聘禮都是收一半，一半給出嫁閨女添置成嫁妝的。”

姜昀緊忙接過話來：“那便好，先前于媽媽一直有整理孫女的陪嫁嫁妝單子，等會回去，我便讓于媽媽把祖母父親給我添置的嫁妝寫進冊子，等到聘禮來時，再及時添置登記就省去不少麻煩。”

姜昀這話說的自然，還露著欣喜笑意，全然像是沒瞧見姜老夫人眼里的神色變化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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