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昀替齊煜剝了一個柑子，又將果肉遞給皇帝。

齊煜吃了果肉，面色如常道：“朕為皇子時，也是只見過一面。當年長孫皇后擺雅宴，顧郡公府家的嫡出小姐大放異彩，得了長孫皇后青睞，她的才華與容貌不輸當年京中才女，平陽侯府的庶女。朕看，不僅才華樣貌不輸，就連心思城府也不輸。”

姜昀聞言一笑：“皇上貴為天子，美色前也能如此鎮定不惑，乃是大齊之福。”

齊煜揚眉一笑，桃花眼里似有光一般：“皇后言重了，朕若真不受美色所惑，當年怎會給皇后迷的亂了分寸。”

姜昀面色一熱，瞥過目光不看齊煜：“這果子酒露也是熏人。”

底下的沈姝抬眼看去，見帝后二人眉目傳情，言談甚歡，齊煜面色和緩滿眼深情，沈姝握著琉璃盞的力度不由大一些。

張燕宛今日一身金色華服，面色紅潤，眼里卻無多大興致。

魯國公府遠在北邊邊境，離皇城遙遠，每年宮中盛宴，皇帝都會賞賜金銀珠寶以示寬慰。

今年見宮宴如此熱鬧，張燕宛不心中難免有些落寞。

太后興許是察覺到張燕宛興致索然，便讓紅芍請張燕宛到太后邊上坐著。

太后這般厚待，張燕宛受寵若驚，幾步到了太后身側。

到了時辰，絲弦樂聲四起，歌姬緩緩上前。

平定侯夫婦今日攜著過繼的世子出席，引得不少人投去目光打量到底是哪個小兒能這么好的運氣，過繼到平定侯夫婦膝下，成為平定侯世子，有了承襲爵位的機會。

舒啟笙今日只見他身穿了件暗橙撮花袍子，腰間系著暗桔黃色荔枝紋腰帶，留著如風般的頭發，眉下是深不可測的眸子，體型高大，面貌英氣俊朗，頗有將門子弟風姿。

一個十二歲的少年郎，身高六尺余，神色絲毫不怯，站在人群里，也算是出挑的。

舒啟笙看了一眼，見太后身邊坐著一個年約十歲的女子，一身粉色衣裙，一張小臉圓潤有肉，皮膚白皙，十分可愛。

端柔正也看著，見舒啟笙后，微微露了皓齒，一雙眼笑成彎月。

這便是他先前在宮里扶起的小女孩，舒啟笙見她坐在太后身側，心中篤定，這應該就是端柔小公主，先帝唯一的公主。

宴會后，沈姝向皇帝討了恩準，與沈夫人一同回春陽宮。

詡和對這位小姑子本就喜歡，這自沈姝入宮后，她在沈家除了沈太夫人，便再也沒個說話的人。

沈姝與詡和一路回了春陽宮，沈姝見詡和面色不好，關懷道：“聽說哥哥又娶了個妾室，可是哥哥寵妾滅妻，那妾室欺負你了？”

詡和強扯一抹笑意：“你哥哥待我極好，那妾室鸝娘性子雖冷，也是個有規矩不愛生事的。”

“她守規矩又如何，到底是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母親怎么就同意哥哥隨便在大街上買一個女子回來當妾室。”

詡和面色更難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姝道：“難不成那女子，與皇后娘娘有幾分相似？”

詡和大驚，緊忙低聲道：“娘娘怎么說到皇后娘娘那去了。”

沈姝拉起詡和的手：“嫂嫂，你就不要瞞我了，當年哥哥與皇后娘娘傳出流言蜚語，我問母親，母親卻說是空穴來風，旁人見不得哥哥受先帝器重，隨口污蔑的。嫂嫂，哥哥難不成是真對皇后娘娘有意？”

詡和目光閃躲，沈姝長嘆一聲：“嫂嫂，當年你以縣主身份下嫁我沈家，如今還要受這樣的委屈，嫂嫂，是沈家對不住你，讓你受委屈了。”

詡和被沈姝說中心中委屈，簌簌落淚。

沈姝抹了抹淚：“那鸝娘的眉眼有些是有些像皇后娘娘，自從那鸝娘入了府，你哥哥便常去她院里，就連婆母訓斥，他也渾然不聽。我與你哥哥成婚這么久了，可腹中久久不見動靜，那鸝娘才入府兩個月，便有了身孕這讓我如何做人。”

詡和低聲啜泣，幾度哽咽，很是委屈難過。

沈姝感同身受，寬慰道：“我與哥哥從小一塊長大，哥哥只是對皇后娘娘求而不得，才尋了這么一個人。嫂嫂，哥哥向來懂趨利避害，你是縣主，身份高貴，哥哥他不敢薄待你。自古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怪只怪，哥哥求而不得的心魔做怪，才對那鸝娘的小妾格外疼愛，逾越規矩。”

詡和用帕子捂臉而泣，哭的身子顫抖厲害：“你哥哥待我，從來不多說半句話，每回到我屋里，都是婆母訓斥才來一趟，來了，便是坐著，我若是說話，他便應著，雖不打不罵，不甩臉色，可我與他是夫妻，卻無半點夫妻的親密，我覺得我更像是請回去供著的雕塑，只是做做樣子的罷了。”

沈姝嘆道：“也不知這皇后娘娘有何本事，竟然能把哥哥這樣的人這般執著。”

詡和抬起一雙淚眼，怔了怔：“我問過婆母，婆母也不言。每回你哥哥酒醉時，都對著我呢喃，說救過我一命的話……我尋思，這總不能是救過皇后娘娘一命吧？”

詡和苦笑，似乎不信，詡和繼續道：“你哥哥，心里有別的女子，不止一人，可偏偏卻沒有我。”

沈姝神色微變，隨后安撫幾句，等殿外椿月來報，詡和才抹淚，由椿月送回榭水蘭亭園里。

宮宴鬧了一個多時辰，姜昀坐的腰身發麻，夜里鐵樹銀花絢麗奪目，映出席下人喜悅神色。

姜彥祈攜著葉氏坐在前面，姜佑安一身朝服，見他圓潤不少，姜昀心中也是欣慰。

太后早就乏了，先回了宮，皇帝召告后，便攜著姜昀離去。

姜彥祈看著姜昀眉目皆是笑意，掛念擔憂全云消霧散。

姜昀喝了不少果子酒露，面色潮紅，身子也有些不穩，齊煜一路扶著，坐在御攆上，姜昀忽而笑道：

“當年臣妾第一次入宮參宴，不小心摔著了，是皇上讓女官子準備好步攆在宮道侯著臣妾的是嗎？”

齊煜不言，姜昀繼續道：“那時，臣妾不知多惶恐戰兢，臣妾一侍郎之女，無顯貴出身，能入宮已是恩賜，在宮宴與縣主爭執，還在宮里乘坐步攆，要是被人看了去，臣妾怕是又要落得一個跋扈張揚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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