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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蕎與呼延錦兩人,悄悄回了縣城,約好明晚再去郭姑娘的閨房找線索。呼延錦送花蕎回了花家,便直奔望南私塾。
呼延錦并不走大門,仍照往常一樣從東墻跳了進去,墻里是私塾東院,東廂,是吳先生起居的地方。他在門上三短兩長叩門,屋里亮起了燭光,呼延錦閃身進了屋。
“你這孩子,叫你別管那事,你還是跟花蕎去郭家了?”吳先生披起一件外衣,拿起把剪刀,把燭芯剪了剪,屋里頓時更亮了些。
“沒去郭家,我和花蕎去了義莊。”呼延錦暫時不想談花蕎,干脆岔開話題說道:
“皇太孫此行目的我已經打聽到了,他是去應天府奔喪的。高棅,高老大人去世了,永樂帝讓皇太孫代他去給老大人上柱香。現在,他是從應天府回順天,只是路過寶應。”
“哦?高棅沒了?……都老了……洪武年間,高棅還是一介布衣,我在福建時就認識他,那時還有陳亮、王恭、林鴻,我們經常詩酒唱和,真是少年不識愁滋味……唉!回不去嘍……”
吳先生搖著頭,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呼延錦又說:“只是不知道,皇太孫為何在寶應落腳……若不是那匹馬出了意外,按行程,他應該到淮安府去落腳才對。”
寶應雖屬揚州管轄,卻是在揚州府的最北邊,與淮安府的州府所在淮安,僅僅只有半日不到的車程。淮安是州府,各方面條件肯定比寶應縣要好得多。
“襲擊皇太孫的刺客找到了?也不知是哪一方的勢力,別沒刺殺成功,白白丟了性命。”
“刺客……肯定不是,應該是……意外。若是刺客,這么好的功夫,打斷的應該是皇太孫的馬腿,不會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侍衛。不會有這樣沒目的的襲擊。”
呼延錦眼前又浮現起,花蕎氣鼓鼓的撿起一塊石子,朝馬腿砸去的小樣子。
他抬起手,用食指在鼻子下面搓了搓,試圖掩飾自己忍俊不禁的笑容。
“不管他是什么原因留下來,我們都不要去惹他,我已經讓私塾休課了,等皇太孫走了再開課。”吳先生抽出一支安息香,就著燭火點上,又說:
“我這里沒事了,要不,你就先回穹窿山去吧,我這里攢下不少銀錢,你也一并帶過去。畢竟他在那里,你們人多,花錢的地方也多。”
呼延錦清了清嗓子說:“我……還要多留幾日。花蕎查的這件案子,其中一個死者是肖婕妤的弟弟,也就是肖遠舟肖大人的兒子,他現在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兒子在寶應出了事。”
這就是剛才在義莊,他想到的,一個能讓自己留下來的理由。
“肖遠舟?他去年不是貶為庶人回了揚州?他的大兒子我還見過一面,好像叫做肖九如,不知是不是他……肖大人當年暗中資助過我們,也算是患難真情。既如此,你就留下來幫幫花蕎,抓住真兇,不讓肖遠舟的孩子枉死。”
呼延錦這才明白,小酒壺公子原來真名叫“肖九如”。也不知是肖公子口音太重,還是掌柜的耳朵口音太重?
跟吳先生說好后,呼延錦便回了旁邊的一間客房。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來了,他才不想回穹窿山,除了每天打坐習武,也不知還有什么事可做。
難道還要跟他一起學念經?
呼延錦伸出手指,拍了一下那只仍掛在繩子上的小手套,手套開心的圍著繩子轉了兩圈。
第二天,呼延錦決定再去福祿街探探皇太孫的動靜。
皇太孫這里還果然有動靜。
“蕭炎,私塾的地址你問到了嗎?”
皇太孫今日著的是便裝。他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多年來,皇祖父帶著他上朝,帶著他北伐,他的形態舉止中,最有皇祖父的影子。只是,皇太孫性情平和,多了些包容,少了些殺伐。
蕭炎抱拳答道:“回殿下,已經問好了,昨晚末將還走了一遍,不會有錯。”
在揚州府的時候,皇太孫聽說寶應縣有位姓吳的先生,教書得法,他教四書五經,經常會發起學生就固有觀點進行辯論,啟發學生學以致用。每次院試,他的學生都能考上童生,從不落空。
本來他們只是路過寶應縣,可馬腿被砸,整個隊伍都停下來。皇太孫就想,干脆多留兩日,自己剛好有問題,想去拜訪請教一下這位吳先生。
想想皇太孫又問:“昨天那位姑娘找到了嗎?”
“什么姑娘?分明就是刺客!出手那么狠,馬到現在還站不起來,我已經讓縣衙換了匹好馬。還好人沒事。不過,您放心,今日蕭忠叫上縣衙的人,就算是把寶應縣掘地三尺,也要把刺客找出來!”蕭炎滿臉自信的說。
“嗯?……掘地三尺?你去替我把蕭忠叫來。”皇太孫有些不高興。昨日,他看到的那個姑娘,就那么隨意撿塊石頭扔過去,哪里像是刺客?明明就是個受了欺負,一心要打擊報復回去的孩子。
蕭炎不知道哪里說錯了,惹得皇太孫不高興,脖子一縮,趕緊去把蕭忠叫了過來。
“殿下,您找我?有什么吩咐?”蕭忠進來就笑著問。
蕭忠不愛笑,他唯一的笑容就給了皇太孫,連皇上、太子都見不到。不是他變態,皇上還是燕王的時候,他就被燕王派去保護世子的嫡長子,就是現在的皇太孫。
那時皇太孫還小,蕭忠不笑,皇太孫看見他就哭。蕭忠沒辦法,只好天天對著鏡子練習笑,久而久之,就練成了一幅“瞻基笑”。看見朱瞻基,就笑。
蕭忠練的是“天冥神功”,在突破到“天”級的時候,因為需要取未來陽壽補當下陽元,蕭忠一夜白了頭,可這也讓他內功精進好幾個層次。如今,在南、北直隸武官中,武功他稱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
皇太孫看了他一眼,嚴肅說到:“孤是怎么跟你們說的?你們全忘到腦后去了?你們是孤的人,出去言行代表的就是孤。今日你去寶應縣掘地三尺找刺客,百姓就會認為是孤在擾民。且不說那位姑娘不一定是刺客,就算是,那也不是你們濫用權利的理由。”
皇太孫沒給他解釋,先教訓了一通。
蕭忠瞥了一眼蕭炎:
你小子在背后說我什么壞話?我還什么也沒做,皇太孫就沒頭沒腦把我罵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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