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松看向蹲在地上的小朵，一條月牙白挑線裙，鵝黃色小襖。領口和袖口是蕓娘繡得幾只粉紫色蝶，翩翩起舞在幾朵蘭花上。烏黑的長發編成一掛長辮子垂在身后，只系了條粉紫的絲帶打成一個展翅欲飛的蝴蝶結。

小朵聽見身后有腳步聲，回首看見是陳松，不由露齒一笑，眉眼彎彎，宛如一輪新月。清風徐徐，吹動著她袖口上的粉蝶，吹動她辮梢的粉蝶，亦吹動了陳松一顆砰砰亂跳的一顆心。

“人參采好了嗎？你有沒有數過，是多少年的。”

小朵也不起身，就這么仰頭看著綠樹濃蔭下的陳松，這樣看陳松感覺更高大帥氣！

陳松抿了抿唇，聲音有些干澀：“百年以上了。”

“什么？”

小朵驚得想站起身，誰知道頓得腿麻，身子一歪差點摔倒。陳松急忙伸手一撈，將她纖細的腰肢就攬到了懷里。

那一刻他心跳如鼓，她驚得手一把抓緊陳松的衣襟，待站穩腳跟才笑著退了陳松一把：“我被驚著了，百年的人參要賣很多錢吧。”

陳松垂眸，目光從她粉白的小臉上一滑而過：“嗯”

“那我們現在就去賣。”

小朵興奮的有些忘乎所以，伸手就去拖陳松。

陳松心一軟差點就答應下來，他略一猶豫無奈道：“稻谷還沒收完。”

小朵忽地停下腳步，她忘記了，她們是在空間里。去哪里賣，根本出不去。

“那你收稻谷，我去。”

陳松有些猶豫，他想陪小朵一起去：“來得及嗎？”

小朵怕他要跟著，忙道：“來得及，來得及，你幫我將這些板栗弄回家，我去找騾車去，很快的，晚上肯定能回來。”

“可是，你知道這人參賣多少銀錢嗎？”

見陳松還有些猶豫，小朵忙推他一把：“沒事，便宜了我就不賣。我先將松口菇賣了，那東西存不住。”

“也好。”陳松將小朵收集得板栗用背簍裝好背起，兩個人一前一后下了山。

邊走陳松邊叮囑小朵：“這人參價格不一定，一兩百銀子能賣，碰見需要的三五百也能賣。價錢不合適就不賣，人參是方便保存。松口菇價錢合適就賣了，這東西存不住，知道嗎？”

“知道了。”小朵脆生生地答應著，到了門口，陳松要送小朵，小朵推他：“快去收稻谷，我先給你做點飯，中午我趕不回來你就熱一熱。”

陳松忙擺手：“不用，我自己會做，隨便對付一頓就行。”

“哎呀，你快下地吧。別管我，中午自己記得回來吃飯吧。”小朵將他推出灶房，開始挽袖子淘米做飯。

陳松開始還一步三回首，等他到了地里，拿鐮刀開始收割就忘記了要多叮囑小朵幾句。等陳松忙得饑腸轆轆想起來吃飯的時候，才發現，小朵給他悶了一鍋白米飯，飯上是一碗油光水亮的紅燒肉，一碟肉湯燒的土豆塊，還有一鍋西紅柿蛋湯。

陳松忍不住眼眶一熱，他何德何能娶這么好的媳婦，他一直有些恍惚感覺在夢中。

吃了飯，陳松洗好碗筷，收拾好灶房又下了地。

一頓飯吃完，他好像渾身都是干勁，舉起剛磨好的鐮刀刷刷刷開始收割。

日落黃昏，小朵還沒回來。陳松抬頭拭汗，疑惑地望望四周。他感覺他是被遺棄在一片無人荒山中一樣，沒有鄰居，沒有道路。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可見的。一棟房屋，一片稻田，一片果林，一條溪流，一座小山。

他想起以前和老陳在橋洞躲雨，老陳心情好，會撿了樹枝教他寫字。心情再好，就會給他說故事。他最喜歡聽帝王將相的故事，千秋霸業聽得讓人熱血沸騰。老陳有時候也會說書生在山中遇見美女，那美女給他吃最好的食物，住最舒適的房屋，恩恩愛愛的故事。最后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身在荒山亂石中，嚇得屁滾尿流。

他當時覺得書山傻，能吃飽喝足的日子剁好，別說過那么多日子，就是過一天都是好的。

小朵回來的時候陳松正坐在灶房熬粥，桌子上是洗干凈切好的青椒和黃瓜。

“你飯都做好了？”小朵邊說邊挽袖子：“那我來炒菜。”

白米粥，青椒炒雞蛋，涼拌黃瓜。

兩個人坐到桌子旁，小朵將錢袋掏了出來：“松口菇賣了五十五兩的銀子，你不知道酒樓老板看見我拿出這么新鮮的松口菇眼睛都直了。對了，這是賣人參的銀票，五百兩。”

小朵將銀票推給陳松：“這個給你收著，這個松口菇的錢我收著。”

陳松抬眸看了小朵一眼：“怎么人參價格能賣這么高？”

“不是你說的嗎？一兩百也能賣，三五百也能有人要，我直接就開價六百兩，老板還價到五百我就賣，還價低了我就換一家。他們有銀子我有貨，低于五百我就不賣。”

小朵低頭喝粥，沒有注意陳松臉上一閃而逝的疑惑。

“媳婦。”

“嗯。”

“我們怎么沒有鄰居？也沒有出去的路？”

陳松的聲音不大，很溫和，聽在小朵的耳中卻如一道驚雷。她一只手抓著筷子，一只手扶著碗，整個脊背繃緊，沉默了一會她才抬頭：“陳大哥，如果我說我們現在待得地方是一個獨立的世界，和以前生活的地方一點關系都沒有，你怕嗎？”

“不怕，你就算是話本子里的妖我也不怕。你這么好，這么漂亮，不應該是妖，應該是天上好心的仙女。”

話音一落，小朵忍不住“咯咯咯”笑出聲：“我不是妖也不是仙，就是人，和你一樣的人。你既然不怕就別管了，反正你記住我不會害你的。你的命都是我救得，我可整整伺候你三個月呢，我怎么會害你。”

陳松滿臉通紅，急忙解釋：“我不是懷疑你，我相信你的。”

“好了，那吃飯吧，不說這個，你將這銀票收好。”小朵又推了推面前的銀票。

陳松又推了回來：“我不要，你存著。我要用銀錢就問你拿，或者上山去一趟就有。”

小朵將銀票疊好裝進錢包，抽空看了眼陳松，見他神色平常地喝粥吃菜，不由嘆息一聲。

這么好的男人，她都不想便宜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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