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住小朵的正是程家大公子,程子期。
見花小朵回頭,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程子期一時語塞。面前的瘦弱少年,半分像程家孩子的樣子。
他一時都開始懷疑,這個臉色微微有些蠟黃,鼻翼間還有幾粒雀斑的少年根本不是他的妹妹。
她和他們兄弟四個,哪里都不像,如果真的要勉強承認相似的,大概就是他們都有一頭墨染一般的烏發。
不對,她的眼睛,和二弟四弟簡直是一模一樣。
“有事嗎?”
花小朵微微蹙眉,語氣有些不耐煩。面前的公子哥她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程知府的長公子,程子期,她在摘星樓見過。
程子期被小朵的態度弄得一時面紅耳赤,不知道怎么回答,忙回答:“聽說花少是大王莊人,可否能問一聲,花少爹娘何在?”
花小朵神情一滯,她看了一眼程子期,心中升起隱隱的擔心,不會是他知道了什么吧?
“無父無母,小朵是孤兒。”
程子期還想說話,花小朵突然說道:“程大公子,聽說貴府丟了個小姐?”
花小朵的直接是程子期從來沒有想過的,他一愣,然后點頭:“是的,我家幼妹,自小丟失,不知所蹤。”
“好可惜,原本是金枝玉葉,不知道現在流落到什么地方。”
花小朵根本不去看程子期神情,繼續說道:“不過,對于我們這種自小離了爹娘的人來說,找到爹娘不一定就是好。你看我,鄉野長大,不通文墨,不識禮儀,說話做事粗魯不堪。真要讓這樣的人進了程大公子這樣的高門大戶,大家都不會好過。”
說完,小朵轉身就走。她不想再言語上和程大公子多做糾纏,那是程蘭朵小姑娘的大哥,不是她的大哥。
那個可憐的小姑娘已經死了,如果不是她穿越而來,她的尸骨早就埋進了泥土之中,更別說相認的可能。
從始到終,花小朵就沒有想過要去認爹娘,要去做什么大小姐。
程知府的千金,她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程子期望著花小朵身影漸漸遠去,他止不住地雙手微微發顫。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竟然是知道的,知道她是他的妹妹,知道自己是程家的姑娘。她還在幼育院見過娘,可她是怎么忍住的,不認親娘,不認兄長。
他還在糾結要不要認回這個妹妹,而人家卻非常清楚地告訴他。你們不要認我,別打擾我。我從小鄉野長大,粗魯無禮,我一點不稀罕你家的錦衣玉食。
程子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家的,他渾渾噩噩地在書房坐著,他要等他的爹,他要問問,妹妹不想回家怎么辦。
程知府回家第一眼就是看見大兒子失魂落魄地在書房的臺階上坐著,他在等他。
“怎么了。”
程知府疲憊地在兒子肩膀一拍:“進屋再說。”
進了屋,程子期還沒張口,程知府先開了口:“子期,你是不是想來說你妹妹的事情。我昨日就說了,她既然是我們程家的女兒,不管她以前如何,她都是我們程家的女兒。這個女兒,我們程家不能不認。”
見程子期不語,程知府疑惑地問道:“你不是說今日去試探試探,可試探出什么來了?”
“我......”我了半天,程子期才吞吞吐吐將今日和花小朵所見,她所說的話一一道來。
程知府聽兒子說完,沉默良久,輕輕一嘆:“她這是怨恨于我們。”
“爹。”程子期想替妹妹辯解幾句,卻又不知道怎么說。正躊躇間,就聽程知府繼續說道:“這件事,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現在也不能確定那花小朵就是朵兒。我會派人去查,等有了確切的消息再說吧!”
程子期急忙道:“爹,可不可以將人給我查。我怕就算這花小朵是妹妹,可能也不太好隨便相認。”
“此話何意?”
“今日看花小朵的態度,她是不愿意回來的。”程子期突然跪倒了下來:“爹,孩兒求你,讓我去查。如若是妹妹,我想讓她心甘情愿的回家。”
“她為什么不愿意回家?”
程知府蹙眉,難道做個鄉野村婦還能比知府大小姐更好?
程子期急忙膝行兩步,跪倒程知府腳邊:“爹,妹妹五歲被拐,拐她的人又是周氏。可想而知,她在那毒婦手中要吃多少苦,我們接她回家是想她能夠過得開心快樂,而不是像那毒婦一樣逼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程知府被兒子當面提起周氏,不由老臉一紅,這是他一輩子的污點。因為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蘭娘一輩子不肯與他交心,認為他有負圣人教誨做出有斯文的事情。
他以為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鬟被處置,從此就天下太平了。卻沒有想到,她就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一根刺,讓蘭娘如鯁在喉,一直郁郁不得意。
誰想到只十年,這女人如惡魔般出現,竟然帶走了他和蘭娘唯一的女兒。他的朵兒,多可愛伶俐的一個孩子,就這樣丟失了。
程知府扶起兒子,心中滿是愧疚,忍不住問道:“我兒怎么說?”
程子期心焦,卻還是認真答道:“如若她真是妹妹,我想讓娘在不知不覺中多接觸接觸她,這樣慢慢也就多了解她,以后有了感情,就想回來了。不管妹妹肯不肯回來,娘和她接觸多了,對她身世了解的多,以后接受起來也容易。”
程知府沒吭聲。
還是兒子說的有理,那個女兒已經離開他們十年了。這十年她身上的變化太大,有怨言是肯定的。
不如讓夫人和她多接觸接觸,夫人原本就是心善溫柔的人,接觸多了說不定母女連心,女兒會想著回來的。
“也好,你也多留心著,不是說她在朝陽院幫忙嗎?說明她心中還是很在意這件事的,她要是有什么困難,你就伸把手幫幫她。你們到底是兄妹,她......”程知府略一猶豫,還是重重地嘆了口氣:“隨緣吧!如果她過的好,就不要去勉強她了。”
程子期答應著又和程知府敘了幾句話就走了。
夜色漸濃,無月無星。
程知府臨窗而立,看著濃重的夜色良久良久,一動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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