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院子里傳來一陣歡快的腳步聲，然后是隔壁的屋門被推開。一串腳步聲在隔壁進進出出，打水的聲音，走路的聲音，應該是做飯。

然后他聽見一聲接一聲的羊叫，里面還夾雜著犬吠。

很快，他就看見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疊紙，上面是他的字跡。他看了看紙張上記下來的東西，很詳細，讓他大致了解了現在的情況。

只是，為什么缺了四日？

昨日和昨日前的兩日都沒有記錄，為什么？這四日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沒有記錄。

走出房門，他看見一個有著圓圓臉蛋的丫頭正拎著羊奶進了院子。

“陳大哥，你起來了。等花少他們起來就可以吃早飯了，你要不要先喝碗羊奶先墊墊？”

小圓說話的聲音又響又脆，就像一串鞭炮，劈啪作響，讓人覺得愉悅。

陳松搖搖頭：“不用，我還不餓。”

說著，他從院墻角落拿出一個掃帚開始清掃院子。很快，一聲嬰兒的啼哭響起，小石頭慌慌張張從屋里跑了出來，往屋后的茅房跑去。

等小石頭從屋后跑回來，又進了屋。蕓娘屋里的窗子被推開，然后是宋英推開了窗，抱著小土豆走了出來。

花小朵是最后出來的，她邊打著哈欠邊挽著發。烏黑油亮的長發被她挽成一個髻，挽成男子發髻的模樣系好布巾放了下來。

見到花小朵，陳松神情微微有些異樣，他總覺得他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很重要的事情，是關于他和花小朵的。可他記得紙上，只有她是他未過門的媳婦。

其余的就是她幫他買衣裳鞋襪，帶他去看大夫熬藥。

“陳大哥，吃飯了。”

花小朵幫著小圓擺好碗筷，又去幫著宋英將小土豆的搖籃抬到了院子里，才喊了陳松吃飯。

很簡單的早飯，梗米粥里面加了苞谷面，一人一個雞蛋，一人一小碗羊奶。

陳松還想將雞蛋給小石頭，被小朵攔住了：“一人一個，不需要給他，一個營養剛剛好。他還有羊奶呢，吃多了反而浪費。”

怎么會浪費，好吃的不都應該留給孩子嗎？

可他看大家都習慣了這樣的吃飯，各自剝了雞蛋，喝了羊奶，又喝了苞谷面稀飯。

陳松偷眼看了看小朵，她只裝了半碗稀飯，喝得時候還微微蹙眉，好像有些不情愿的樣子。他心里知道，她肯定是嫌棄這粥里的苞米面有些卡嗓子。

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知道。

果然，小朵就喝了半碗粥，吃了一個雞蛋，喝了一碗羊奶就推了碗站起身去逗小土豆玩。

“今日陳大哥和我去看看那邊店鋪，說好了今日交付，要準備準備開店。到時候，你就要搬到鋪子里去住了。”

見陳松走過來，小朵抬頭說道。陳松低頭看向她，和她身邊的搖籃，一時有些恍惚。好像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妻子，而搖籃里的嬰兒就是他們的孩子。

“陳大哥，你需不需要休息？”

小朵見陳松神情有些恍惚，看了看他剛剛開始結痂的手，有些不好意思。

大概是在空間養久了，陳松的手養得太嬌嫩了。收割的時候磨破了好幾塊，還劃破了幾處。

陳松順著她的視線看看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衣袖了縮了縮。他一個大老爺們的手好像養得也太嬌嫩了些，竟然磨出了水泡，真是丟人。

“不需要，我們現在過去嗎？”

“嗯。”小朵捏了小土豆被窩上的帕子給他擦了擦嘴巴：“我們小土豆是不是要長牙了，都流口水了。”

宋英忙過來接過手：“沒那么快呢，得七八個月才能長牙。”

小朵起身想問問小石頭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去，又怕到時候店里真搬了，他們要收拾顧不上這孩子。算了還是丟家里，安全點，明年，一定給小石頭送去私塾讀書去。

小朵和陳松到的時候，店里都空了，店家包裹都打包好了，馬車就在門口候著，等小朵一來，交了鑰匙他們就要走了。

屋里收拾的還算干凈，沒有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扔一地的感覺。老房客在屋里留下一張小床，一個瘸腿的桌子，兩把坐上去嘎吱作響快散架的長凳。

就這其實他們也想帶走的，破家值萬貫，就是雇傭的騾車實在裝不下來，再雇個大車東西還不值個雇車的錢，才丟下的。

小朵又在院子里看見兩個壇子，一口吃水的大缸。都是沒有辦法帶走的，算是人情就丟了下來。

小朵見陳松忙著去搬那張小破床，忙喊道：“陳松，這床就放西屋吧，你東屋重新買床，這床太小了。”

“不用。”

陳松一用力，將小破床就給搬到了東屋。對于他來說，有屋有床就是最好的生活，至于屋好不好，床大不大，對他來說沒那么重要。

算了，小朵還是決定等會出去買好了讓人送來的好，不在這里和他爭論睡什么床了。

能動手的就不廢話，這是小朵做人的宗旨，她怕麻煩。

灶房的鍋都被揭了帶走了，還要買兩口鍋，一個水缸，一個打水的木桶，碗筷木盆一大堆需要的買的。

如果指望陳松去買，小朵感覺他肯定是能糊弄就糊弄了，絕對舍不得花錢買這買那。他不是小氣，就是單純的舍不得花她的錢。

“陳大哥。”

小朵沖著正在屋里搬東西打掃的陳松喊了一聲：“我出去賣些東西馬上回來。”

“好的。”陳松從窗口探頭出來：“要不要我去幫忙拿。”

小朵忙擺手：“不用不用。”

買的多不會叫店里伙計送嘛。

米巷就有一家雜貨店，知道小朵是剛買了巷口店鋪的人，掌柜的不但送貨上門，還給她讓了五文錢，順便還送她一床蘆葦席。

小朵問掌柜：“掌柜的，哪里有賣床賣柜子的鋪子？”

掌柜的指了指門外：“出了米巷，右拐，隔個三四家，有個鐵匠鋪子，他家隔壁就是做木工的。平時家里也有備著的，不過有時候也需要定貨，”

小朵順著掌柜的指點，剛拐出米巷，就聽見身后有個聲音叫她：“花少，稍等一下。”

回頭一看，有錢人家的少爺，面熟，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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