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御林軍調撥完畢,張池和張瀾立刻率眾出發,星夜兼程趕赴嘉峪關。
英國公夫人率眾送別歸來,不禁感嘆道:“聽說張首輔力主固守,朝臣大半擁附,就連兩宮太后也反對出戰。這種情形之下,陛下還能以‘護送’之名,調撥一千御林軍精銳隨池哥兒和瀾哥兒趕赴嘉峪關,增援西北邊軍,實在是天恩浩蕩!”
張潭等人亦深感圣恩,紛紛附和。
正在說話間,丫鬟進來傳話說:“黃小姐來了。”
張潭便起身辭別。
張溪則親自迎了出去。
兩人在垂花門下遇上了,含笑見禮,相攜去了正院。
英國公夫人正在吩咐丫鬟沏茶上茶點,幾只八寶攢盒里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吃食。
張溪見了,故意撒嬌抱怨道:“母親藏了這么多好吃的,平日里怎么不見給我和大嫂二嫂吃?可見是心疼安妹妹勝過我們幾個!”
英國公夫人笑道:“你安妹妹比你們都小,又上門是客,你倒為了點兒吃食就起她的眼,將來怎么能當好‘姐姐’?”
這聲“姐姐”,讓黃宜安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首。
英國公夫人見黃宜安聽懂了她的話,雖螓首低垂,卻仍落落大方,心中十分高興。
落落大方說明性情沉穩有氣度,將來定能與瀾哥兒一起撐起門庭。
說了會兒話,英國公夫人怕黃宜安覺得拘束,便吩咐張溪帶黃宜安自去玩耍。
兩人辭別了英國公夫人,去了張溪居住的青蘅院。
到了青蘅院,兩人在東次間的榻上坐了,吩咐丫鬟上了茶水點心,便只留蘭心在外間候命,好自在說話。
“今日三少爺和四少爺動身前往嘉峪關,我也不便前去相送,但愿他們此去一路平安,早日抵達嘉峪關。”黃宜安雙手合十道。
張溪笑道:“你放心,有陛下特地調撥的一千御林軍精銳護送,三哥和瀾弟一定會平安抵達的。”
黃宜安端茶的手不由地一頓。笑道:“一千御林軍,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可不是嘛。”張溪嘆了口氣,低聲道,“眼下陛下雖已親政,但軍國大事一律還都要請教張首輔后方能決定。這一千御林軍,幾乎是陛下所能私自調動的極限了。
“更何況,朝廷主守呼聲日高,張首輔和兩宮太后亦不贊同對高昌國用兵,此等情形之下,陛下私自調撥一千御林軍隨三哥和瀾弟西赴嘉峪關,可想而知會引來多少的反對與猜疑。”
黃宜安握緊茶盞,半晌,才點頭道:“是啊。沒想到,陛下這回如此果決……”
前世并無這樁事情,而且直到張圭死后被清算之前,皇帝都分外尊敬這位“元輔老師”,軍國大事一應委之。只要張圭反對的,他即便是心中不樂,也極少出言反駁,更別說是直接逆其意而行了。
這世的皇帝,真是讓她越來越看不懂了。
張溪點點頭,少不得對著少年天子“歌功頌德”一番。
黃宜安含笑聽了,并不言語。
“對了,安妹妹今次來,是有什么事情?”張溪剝了個橘子,掰開遞給黃宜安一半,笑問道。
黃宜安接過橘子,笑道:“瞧張姐姐這話說,好似我沒事就不來似的。”
張溪點頭笑道:“本來就是如此啊。你自己數一數,除了送茉莉花露那一次,哪一次不是我下了帖子,極力相邀,你才勉為其難地過來的。
“別人都巴不得多來英國公府幾趟,你倒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黃宜安失笑。
剛回來時,她確實打定主意要離英國公府這樣的天子近臣遠遠的,可沒奈何張溪時時主動親近,后來她更是因緣巧合與張瀾議親,這打算便早就不知被丟到哪里去了。
“說吧,咱們之間還客套什么。”張溪笑道,拈了瓣橘子在口中,邊吃邊等待黃宜安的回答。
“眼下我倒還真有一樁事情要求國公夫人幫忙。”黃宜安將橘瓣在手里顛來顛去,笑道。
張溪立刻揚了揚眉,一臉“看罷,讓我說準了吧”的得意。
黃宜安忍不住笑,道:“當初禮部征集選后名冊,我因恰在規定的年齡內,又沒有婚約在身,所以便填報了上去。
“如今我想著,既是將與四少爺定下婚約,是不是應該去禮部打聽一下,若是不在禮部擬定的待選名冊倒也罷了,若是恰在名冊,還要請夫人幫忙,把我的名字從名冊上劃去。
“原本這件事情應該由家母親自上門懇托的,但因近來家中有事,母親脫不開身,我就冒昧自來央浼了。還請張姐姐見諒。”
戚氏近來診出喜脈,孕吐得厲害,王氏每日往返照顧她,忙得不可開交。此事又耽擱不得,黃宜安思來想去,只能自己上門請托了。
然而她到底是姑娘家,這種事情怎好直接懇托英國公夫人這個未來婆母,因此只能請張溪從中幫忙遞話兒了。
張溪聞言哈哈大笑,笑罷,低聲打趣道:“安妹妹設想得如此周到,瀾弟若是知道了,不知道得有多開心呢!”
黃宜安瞋了她一眼,心中暗想,只要張瀾肯一直赤誠待她,她也一定會同他好好過一輩子的。
張溪怕把人說惱了,便收了玩笑,道:“你放心吧,一會兒我就去跟母親說。正好近日兩宮太后下詔,讓禮部重新整理立后待選名冊,眼下禮部應該還沒有將名冊呈送上去,要劃掉個名字也容易。”
禮部之前把待選名冊呈上去之后,卻因皇帝不積極,遲遲不見立后的消息傳出來。兩宮太后應該是著急了,這才著禮部再次整理名冊,點選一后二妃。
黃宜安聞言長松了一口氣。
她正是算好了時間,才特地上門請托的。
前世重陽節過后,宮里便下達了立后的旨意。
今生不知為何,立后遷延至今不說,近日禮部更是重新整理名冊上報。
不過,如此正好可以便宜行事。
若她不在新名冊之列,或是等她的名字從待選名冊上劃去,她也就能徹底安心了。
等送走了黃宜安,張溪立刻便將此事告知英國公夫人。
英國公夫人聞言笑道:“合該如此!難得這孩子想得如此周到,可見是對瀾哥兒、對這門親事都十分認真。”
用心對待婚姻的人,日子都不會過差了。
英國公夫人越想越滿意,當即吩咐道:“這件事情,交給你大哥親自去辦。越快越好。”
雖然說有那么多待選的女子,且還有不少人暗中疏通了關系,像黃宜安這樣志不在此的姑娘被選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保險起見,還是得盡快把她的名字從待選名冊上劃去。
張潭親自去禮部辦理此事。
因明達就是具體負責辦理此事的官員之一,所以張潭直接找上了他。
明達見英國公世子來訪,當即便起身笑迎道:“子淵今日怎地有空過來?快快請坐。”
既熱情,又親切,將下位者和長輩的身份拿捏得十分巧妙。
張潭還禮笑道:“姨父。”
若不是為了瀾弟的終生幸福,他是真的不想和這個油滑自私的所謂姨父打交道。
雙方寒暄罷,各自落座。
明達給張潭倒了杯茶。
張潭連忙雙手接過道謝。
“聽說姨父最近在忙著整理后妃待選名冊之事,不知進展如何了?”張潭試探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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