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被腦海中那男子的背影嚇了一跳，無論如何都不愿相信。她當時跑過去正好看見錦繡的臉，那男子卻只瞧見個背影，只在小五大喊時低聲罵了一句什么，丟下錦繡奪路而逃，隨即很快沒了蹤影。

那背影……隱隱竟有鏡哥兒的樣子。

小五全然不愿相信，只覺得是自己想錯了，因睡前聽了鳳蝶說起的傳言，才會在夢中將那男子的背影夢成了鏡哥兒，事實上當夜那男子衣衫半解，又根本沒瞧見正臉，你說他是呂老板也沒什么不可能。

錦繡仍舊帶著丫鬟在大廳里同鏡哥兒說話，今次沒有孩子請鏡哥兒開小灶，廳內只他們兩個面對面的說話，瞧年齡倒有幾分般配，再加上兩人從小青梅竹馬……

余小五！你在想什么？！鏡哥兒這樣溫柔和善的一個人，怎會做那種事兒？瞧他們兩人現在相處的樣子也不像從前有過這樣的齷齪！

鏡哥兒發現小五來了，立刻溫柔笑著招呼她過去，那笑容一綻放便如午夜煙花，絢爛好看得讓人錯不開眼睛。

對，鏡哥兒神仙般的愛豆，勾勾手錦繡就能投懷送抱，何必拉到旁邊小樹林去強？呂老板倒是有可能！他原本就是這樣的渣滓，又顧慮錦繡是呂文杰的女兒，才將她誑到樹林里用強的。

小五努力說服自己卻無法確信，接下來的后半夜一直都沒怎么睡好，第二天眼睛又有些浮腫便再涂了鏡哥兒給的藥膏。

那藥膏很是神效，涂上后很快那浮腫便消了，未時去勤德廳的時候又是活力滿滿——若沒那對拐杖想必更好。

若不是鳳蝶扶著，很難說拄拐的小五會不會摔倒，但小五根本沒顧及這些，只瞪大了雙眼瞧著錦繡，恨鐵不成鋼的微微搖頭。

錦繡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大聲讓丫鬟和于歸去門口守著，自己跑回鏡哥兒身邊大哭：“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來了！”

鏡哥兒臉上的溫柔笑意絲毫沒變，只目光微微有些發冷，一動不動瞧著小五，三人成對峙之態。

錦繡也瞧見小五了，撇了撇嘴帶著丫鬟往大廳外面走，經過小五時故意冷哼了一聲。

小五忙道：“我以前好像見過你。”

傲嬌桀驁的錦繡微微一愣，一張粉臉立刻變得鐵青，隨即瘋了般沖上來大力推了小五一把：“那不是我！”

小五茫然道：“對啊，我是想起來了，我好像真的見過你，在惠豐居還是玉壺春，你雖然穿著男裝卻明顯女孩模樣，當時我還跟我朋友談論你來著，說那邊有個姑娘什么的。”說到這兒小五恍然大悟，“難道你偷跑出去的？”

廳里的氣氛瞬間緩和許多，錦繡和鏡哥兒對視了一眼，整個人明顯松弛了不少。她松開抓緊鏡哥兒的手，扯著手絹氣呼呼往外走：“我還用偷跑？我看你是想偷跑吧？！”說得不屑一顧似的，聲音卻明顯還有些緊張。

鏡哥兒的笑臉紋絲未動，等錦繡帶著丫鬟走出大廳才招呼小五過去坐在他對面：“文老板很疼錦繡，有時候是會帶她出去聽書——對了，師父答應見你一面，但要等呂老板不在府里的時候，你懂的。”

小五如受當頭一棒，忙瞪大了無辜的雙眼看看鏡哥兒和錦繡，又轉頭看看鳳蝶。鳳蝶更是不明所以，雙眼之中也滿是疑惑。

“你們怎么了？”小五故作詫異的問道。

錦繡雙手抓著鏡哥兒的胳膊，臉色鐵青嘴唇都發紫了，想說什么卻像是嗓子被堵了什么東西，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連忙咽了口唾沫才轉頭對鏡哥兒哭道：“她說……她好像以前見過我……”

小五嚇了一跳，忙用旁的事兒遮掩：“三爺要在府外見我？我出不去啊鏡師兄，從進府到現在我只去過一次觀音廟，一次惠豐居，旁的時候想出去，文老板總說過了十五再說；等過了十五，又說等出了正月。”

說到這兒她心思一動，“鏡師兄，你能帶我去嗎？想來只有你能帶我出去——正好你說的小樹林我也不認識。”

鏡哥兒雖溫柔笑著，目光卻緊緊盯住小五的眼睛，明顯是在審視。小五也不知自己有沒有露出破綻，只能豁出面皮，也同錦繡一樣伸手攀住鏡哥兒的手腕：

小五原本還在想小樹林的事兒，聽鏡哥兒一說興奮非常，忙道：“我懂，我懂！三爺說哪天了嗎？在哪兒？”

“府外不遠處有片小樹林，你認識嗎？”鏡哥兒認真瞧著小五的眼睛。

試探？

鏡哥兒猶豫了一會兒，肩膀稍松，隨之竟抬手握向小五攀住自己的手：“五妹妹，我從前不敢說……鳳蝶可能也知道，我這樣的人，年過四十呂老板才許我成親，我若跟你說了，豈不是耽誤你？但今日瞧你如此信任我，我也想告訴你：我拼了命都想救你的，為了你，我就算死在呂老板手里，都沒什么。”

如此秀色可餐的神仙哥哥，竟對著自己說出這般甜言蜜語，該是何等甜蜜的事兒？

但此刻小五心潮洶涌，滿腦子都是當夜樹林中那個侵犯錦繡的背影，心知他只是認出了自己，想控制著不讓自己說出去罷了。

“其實……鏡師兄若能帶我走出三爺府，我又何必再回來？師兄你把我找個地方藏起來——對，你府外的宅子里！我就逃出去了啊！也不用再麻煩三爺他老人家了！”

這樣說表現的是小五對鏡哥兒極度的信任：你帶我走，哪里都行！

若小五知道他就是當夜對錦繡用強的那個，還敢不敢將自己的命都交給他？

她因此有些難過，殷切的目光也難免黯淡下來，她只能說些應景的詞兒對付：“鏡師兄，你這么說，我又歡喜又難過。若真有一個人得死，倒不如我死算了。”

嘔！惡心！

鏡哥兒卻仿佛信了她，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了很久，才心事重重的繼續說道：“我府外那宅子，呂老板、文老板、我師父都知道，還是他們幫我選的，我要帶你去那兒，怕是很快就被找出來。你讓我再想想，可有更穩妥的法子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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