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小五大吃一驚，瞪著哭紅的眼睛看向鏡哥兒。

鏡哥兒的一雙美目如秋水般流轉，滿眼蕩漾著按耐不下的心疼：“自然是真的——我從沒見過女孩子說書，還說得像你這樣好……我是從心底疼惜你的……若師父不肯答應，我拼了性命去與呂老板一搏也是可以的……”

“不要，”這話聽著便有些假了，兩人今天才第三次見面，哪里就值得為誰豁出命去，“拼你的性命換我的性命，怎么想都是不值，總有不用拼性命就能辦成的法子……”

從這天開始小五便跟著鏡哥兒學說書，跟著徐姨娘學琴棋書畫什么的。

徐姨娘是個風韻猶存的青年女子，看樣貌大概三十出頭歲的模樣，但聽鏡哥兒說實際已經年過四十了，是務城有名的老鴇，名下有好幾間秦樓楚館，每間都有一夜千金的花魁。

“那是自然，我先去求師父，或者求文老板……五妹妹，你放寬心，我自不會讓你再受委屈！”

小五瞧他有心拉攏自己，自然也愿多結交一個同盟，尤其他還這樣好看到極致、溫柔到極致。

但徐姨娘說小五有天分，每個都學得有模有樣，一時倒不知讓小五專攻哪個好。小五自知倒不是天分，主要還是上輩子培訓班從幾歲上到十幾歲，跟徐姨娘學的時候調動了從前的記憶罷了。

后來小五便故意在其他方面表現蠢些，只畫畫上下些功夫。她心里想著，如果余來子真的把紙做成了，自己將來真的能寫書賺錢，會畫畫也是好的，至少能畫幾張插畫，把書做得漂亮些。

徐姨娘跟呂老板關系很好的樣子，有時候甚至當著小五的面就膩歪，每到此時呂老板就會將慵懶的目光投到小五身上，頗為得意的教訓道：

“小五，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徐姨娘這樣的女人才叫女人，你又蠢又倔，何時才能出頭？”小五便木訥的點頭。

還比方三爺被鏡哥兒說得微微松動，說考慮一下；

再比方三爺真的決定幫小五了，還找呂老板提起過，但是呂老板沒答應……

鏡哥兒那邊每天都有一點好消息和一點壞消息。

比方三爺心里也是同情小五的，但不想多管閑事；

也罷，他幫不上忙，自己想別的法子就是。跟他拖延著享受一下美男的服務也是好的。

“鏡師兄！”錦繡又進來纏著鏡哥兒了。

“師父說，這次呂老板的態度有所緩和，只說在你身上投了錢，總要把錢賺回來才能放人。”鏡哥兒一邊溫柔的檢查小五額頭上的傷口，一邊用好聽的聲音軟語呢喃。

小五隱隱覺得他在拖延時間，但被他嘴里清香的熱氣往臉上一噴，又不想跟他計較了。

他說小五是他見過最聰明的女孩子，能自創出那么新鮮的故事，還說過最心疼的也是小五，如此美好的女子，卻要受這么多苦，還承諾如果將來小五離開三爺府，便住在他府外自購的宅子里，“我可以養著你。”

鳳蝶怕小五真的動心，回自家院里時便一次次提醒她：“五姑娘，你是真喜歡上鏡哥兒了？他可跟月下仙一樣，四十歲前都不能娶妻的。”

小五此刻看鏡哥兒如同看被粉絲纏上的愛豆，每次瞧他們互動都覺得有趣又好笑，也算在這府里多了些樂趣。

鏡哥兒卻不知怎么想的，對小五卻越發熱衷了些。

小五想起錦繡，便跟鳳蝶八卦道：“錦繡追他倒是追得緊，他們沒什么吧？”

鳳蝶小聲說道：“有段時間他跟錦繡姑娘走得特別近，錦繡姑娘還因此跟文老板鬧過一場呢！可惜文老板不愿意女兒嫁給伶人，才堅決不允——就算愿意也得空等到鏡哥兒四十歲，小姑娘都等成老太婆了，到時候他還肯要嗎？”

小五老臉一紅：“我倒沒想過要嫁給他，就是覺得有他又帥又心善，跟他說句話都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鳳蝶湊近他耳邊說道：“聽說他也被呂老板拿過身子的，還經常賣給務城權貴商賈，上千兩銀子一晚呢！他討好姑娘，要么就是想拉攏，要么就是想玩弄……姑娘務必小心！”

當夜小五便睡得不太安穩，夢中自己回到剛到老七酒館時的日子，酒館半夜打烊自己穿過一片樹林回觀音廟，樹林中看見一對男女春光乍泄，女的衣裳已被脫了大半，嘴被男子緊緊捂著，女子見小五來了忙“嗚嗚”求救……

她只是想讓小五別在鏡哥兒身上浪費精力，小五卻因此覺得這府里的伶人都不容易，哪怕如同鏡哥兒一樣做到了三爺府說書的行首，也萬事不由自己。

將來若能離開這牢籠，真的不能再說書了。

“姑娘……沒事的，女孩子都會有這一天，”鳳蝶看上去有些悲切，但還是幫小五拿來干凈的衣裳和早已備好的月事帶指點小五穿戴，“以前聽別的姐妹說過，女子來了這腌臜東西，便要開始受苦了。”

鳳蝶被小五的喊聲吵醒，忙點了燈燭過來詢問，燈光往衣服里一照，竟是一抹鮮紅浸透了睡衣——小五來天癸了。

小五忽然從夢中驚醒，驚醒時覺得私處一濕，像是有什么溫熱的東西流出來一點。

小五見她如此熟稔又悲觀，想是走在了自己前面，便笑著安慰她道：“別這么想，既是自然規律，便沒什么腌臜，只說明女子長大了，有了生育能力。”幾句話說得鳳蝶臉色緋紅，卻不知害羞還是怎的，并沒有反駁。

等都收拾好了小五便讓鳳蝶去睡，自己熄了燈卻再也睡不著，腦海中不斷閃過夢中那女子別捂著嘴巴的半張臉。

當時她半夜路過這富人區旁邊的樹林，遇上的這件事兒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新，剛剛夢中那臉完全是那天所看見的模樣……難怪第一次看見錦繡的時候覺得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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