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你既要保護我，我便要跟你在一處才是。”

胡思明聽得又歡喜又害羞，撲上去抱著小五幾乎跳了起來，隨之又似意識到什么，連忙松手退后幾步去瞧鳳蝶，見她背對著自己和小五，臉上的紅暈才稍稍淺些。

小五見一切都說清了，便讓胡思明喊鳳蝶回來，自己將車上能帶的東西都整理好系在身上，等他們兩個回來便跟他們商量：“現在胡少爺最該做的是去客棧找方先生，你丟了這么多天，他們一定急壞了……”

“你不是說要跟我在一處？”胡思明急急發問，問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偷眼去瞧鳳蝶，見鳳蝶只掩著口偷笑，索性厚著臉皮再問，“只讓我去，你去哪兒？”

小五笑道：“你先帶我跟鳳蝶找個地方住下，你自己去找方先生——你丟了這么多天，客棧里不知是個什么情形，保不準你爹娘也來了。你安撫好他們，最好現在就在城里找個住處，安穩了，我跟鳳蝶再去。”

胡思明有些猶豫：“我爹娘肯定讓我先回胡家堡，等開榜確定我考上了，再讓我在城里長住。”

“我肯定不去胡家堡，車夫興許瞧見你了，呂老板怕是要去胡家堡要人，我不在你們不承認便是了，”小五解釋道，“要不你找方先生去，看要不要回胡家堡，我跟鳳蝶先找個地方落腳，將來你進城再來找我們。”

“不！”胡思明立刻搖頭，“我說服我娘，現在就留在城里！”

小五點頭笑道：“怎么都好……”

“什么叫‘怎么都好’？你說了要跟我在一處，就要時時刻刻都在一處，一分一秒都不能分開。”

胡思明急得口不擇言，聽得鳳蝶在一旁臉都紅了，轉身就要先走遠些，小五忙笑著拉住她：“我們既要跟他在一起，你就要習慣他。不然他三不五時冒出一句傻話出來，你就得三不五時的躲開嗎？”羞得胡思明也紅了臉，傻憨憨的去撓后腦勺。

“這馬車太顯眼了，走回去又來不及，這可怎么才好。”小五沒介意那些，只看著馬車為難。

“姑娘，你的腿傷也沒完全好呢！”鳳蝶忙道。

胡思明一聽，猶豫了一下便跳上車轅去扯車上的頂子、福墜兒等裝飾，小五忙上前攔他：“怕是來不及了！我原該酉時到惠豐居，沒到必定會找我，說不定很快能順著車轍印找到這里……”

說到這兒她抬頭看了看林外的天色，“咱們先找個溝子躲起來，等他們走了，咱們再步行趕去西城門，這樣沒有蹤跡。”

胡思明和鳳蝶都覺得有理，便棄了馬車攙扶著小五找溝子。

小五和胡思明都是野地里跑大的，很快便循著蹤跡找到一條野溝，溝中堆滿了干透的骯臟落葉，三人已顧不得了，捂著口鼻鉆進那落葉溝里。

落葉溝里雖然不甚干凈，但是暖和不少。鳳蝶方才又是砸人，又是撿樹枝，想是出了汗又被寒氣催了，非但沒覺得暖反而被涼樹葉沾得有些不舒服，便朝小五身邊靠了靠。小五一抓她的手，感覺有幾分干熱，忙又去摸她額頭，果然有些燙手了。

她正要說話，忽聽遠處傳來馬蹄聲、車輪滾動聲、樹枝落葉被碾碎的聲音，忙拉著鳳蝶和胡思明一起往落葉堆里縮了縮，胡思明心中歡喜，回握著小五的手緊了又緊。

“文老板，馬車在這兒！”有人高聲喊道。

隨即便是三五個人重重跳在落葉上的聲音，隨后是走路聲、說話聲，間或還有翻檢的聲音：“應該是把馬車丟在這兒跑了，五姑娘腿腳不好，應該跑不遠，趕緊追吧！”

隨后便是呂文杰的聲音：“她腿腳不好，卻把馬車丟棄在這兒，有別的車接應也是可能。你們趕緊去追，別耽擱，我仔細看看是否有別的車轍印。”

幾個人應了一聲，馬蹄聲漸遠，想來應該是騎馬走了。

只有一個人留了下來，左左右右的走動，應該是呂文杰，腳步聲甚至越走越近，像是很快便要到這野溝旁邊。

小五嚇得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盡量蜷縮著一動不動，但腳步聲還是停在了頭頂很近的位置：“小五，我看見你了。”

胡思明一下子跳起來跟呂文杰打在一處，小五和鳳蝶也忙探出頭觀看，見胡思明像是有些拳腳，拳拳帶風，每一招都下死手，呂文杰也不是弱的，十分靈活的躲閃著大聲說道：“小五，我放你走！”

不知怎的，小五這一刻竟信了呂文杰，騰的從落葉堆里鉆出來叫胡思明停手：“文老板，那地方我真的待不下去了！”隨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鳳蝶也急急跟著鉆出來跪在小五旁邊。

“別給他跪！”胡思明怒道。

呂文杰沒理會胡思明，直接從袖袋里掏出一包銀子走到小五面前扶她起來并塞進她手里：“趕緊走吧，別去胡少爺家，車夫說砸他的那孩子好像穿了身臟兮兮的學子服，已經派人去胡地主家等著了。”

“文老板……”小五忍不住想哭，“我要是能活著，將來必定報答您。”

呂文杰眼睛也是紅紅的，順手也拉了鳳蝶起來，催著他們跟胡思明快走：“胡少爺待你如此赤誠，你就跟了他吧，別再入這下九流了，是人也給折磨成鬼。”

胡思明的臉色立刻便和緩了。

小五感動不已，千恩萬謝的辭了呂文杰去了，可惜馬車跑出來太遠，他們走得又太慢，到了務城西門處見城門已下鑰，幸而找到一間空閑的瓜棚，應該是夏季農人看守瓜田用的，冬季便閑置了。

這瓜棚四處漏風，此刻又只是二月，天黑后甚至又刮起了寒風。

鳳蝶又累又病，整個人看起來昏昏沉沉的，一摸額頭更是滾燙，急得小五將包裹里所有衣裳都拿出來，一件件都給鳳蝶套上，隨后又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并將自己幾乎凍僵的臉覆在她的額頭上，盼著能幫她降溫。

胡思明在一旁看得眼饞，忙盡力將瓜棚里側能堵的地方都盡力堵上，讓小五和鳳蝶靠坐在風最小的地方，自己坐在小五對面替他們擋風：“小五……我好像也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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