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明一見黃七和小五忽然如此親密,再也沒有心思欣賞那油印機,瞪大了雙眼指著他們結結巴巴的問道:“你們……你們……”
黃七大大方方拉緊小五想要抽回去的雙手:“我才知道小五原來是我的救命恩人,為表謝意打算以身相許,五妹妹也答應了,”說罷沖著小五璀璨一笑,“是吧,五妹妹?”
這番話正被洗完了收走出屋門的方先生聽到,臉上的笑容立刻便冷了,眉頭微皺看著小五和黃七。
小五知道黃七是在跟胡思明宣誓主權,生怕他回京之后胡思明窮追不舍。既然如此,何不借此機會讓胡思明死心?
“對啊,這么一個大活人白白給我,哪有拒絕的道理。”小五故意說得輕飄飄的。
“我不答應,”方先生大步走過來將小五拉到身后,正視黃七認真問道,“小五是我買回來的奴,生死也好,嫁人也罷,都得聽我安排。你越過我直接問她,這是哪家的規矩?”
胡思明也是又氣又慌:“七哥,昨天你還教我怎么追小五,怎么今兒你就以身相許了?小五還答應了?”說罷又去拉小五的衣袖,“小五你答應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方先生,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方先生面容凝重,連浮擱在臉上的笑容都沒了:“小五答不答應都沒用,她做不了主。”
黃七跟方先生的性情掉了個個兒,平日冷若冰霜的他今天滿臉是笑,像是惹了禍事被大人發現,反倒十分得意的熊孩子:“表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看上她了?你若真看上了,做兄弟的忍痛割愛,讓與你便是。可你得直說啊?”
“我看沒看上,跟你無關,左右我不許她看上你。”
方先生平日里總是笑模笑樣,小五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強硬。胡思明卻不以為意,只捉著小五的袖子問小五:“我只問你,你真的答應他了?他京城有訂了親的未婚妻子,還有好幾個相好……這都是他昨天親口跟我說的啊!”
小五面無表情的去看黃七。
黃七扶額嘆息:“傻孩子……”也不知說的是胡思明,還是小五。
事情到了這份兒上,小五只能從方先生身后跨出來一步,對黃七躬身說道:“方先生不答應,我的話便不作數。對不住了,‘黃七’公子。”
“罷了,我知道你們是一伙兒的,”黃七像是被打擊了,伸手就要去推方先生,被小五和胡思明一擋越發生氣,“我娘還讓我找表哥,說他是我的親人!早不是了!人家跟別人是一家子,我是個外人罷了!”
他變聲期沒完全過,此刻又聲調悲愴如同受傷的野獸,聽得小五頭皮發麻。
方先生更是面色陰郁,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歸還是上前拉住黃七的胳膊,拖著他進了里屋,關上房門,隨即黃七壓抑的哭聲傳來,聲音之悲愴如野狐嗚咽,聽得鳳蝶忍不住上前抱住小五的手臂:“昨天……我送姑娘回來,正好看見黃七公子看著窗外的目光……像是要殺人似的!”
胡思明眼里卻只有小五,只拉著小五反復問她:“你真的答應過他?真的嗎?”
小五剛才雖然拒絕了黃七,卻明明已經承認了,胡思明卻還是如此發問,顯見著不肯相信。
“有人嗎?”院門外忽然傳來膽怯的女聲,“余小五是住在這兒嗎?”
小五聽了這聲音,整個人像是過了電一般彈跳起來,飛著奔跑到院門口,開門一瞧,可不是她日思夜想的三丫嗎??
“三姐!”
小五撲進三丫懷里又是哭又是笑,三丫也將小五抱得緊緊的,明明自己淚流滿面,卻還是一個勁兒的哄著她:“好小五,你近來好嗎?!”
還是她最溫柔的三姐啊!
鳳蝶也走上前來見禮,小五忙介紹了,兩人雙雙簇擁著三丫往里走。
三丫一眼瞧見站在院里抹眼的胡思明,忙上前見禮。胡思明最不愿外人瞧見他哭,匆匆低頭還禮,頭也不抬便大步跑了出去。
小五看了眼房門緊閉的正屋,便將三姐領到自己和鳳蝶居住的東廂房,想著她一早出門,肯定還沒吃飯,又讓鳳蝶拿一只碗撥些飯菜進來給三丫吃。
三丫原本羞澀的不肯吃,但被小五和鳳蝶勸著,又見屋里沒有其他人,便紅著臉吃了幾口,邊吃邊將隨身攜帶的包裹一層層打開,露出里面一卷棕黃色的草紙:“咱家人做的……二蛋子也幫了很多很多忙。”
“你做出來了!”小五驚喜的拿起那草紙細看,雖然顏色深些,卻細膩堅韌,比呂文杰給她的還要好些!
三丫四處打量這屋子,想起剛剛跑走的胡思明,笑著握住小五的手道:
“胡少爺跟你在一處,我便放心了……他對咱家真是照顧,冬天時就常讓二蛋子給咱家捎錢、捎東西,奶奶臘月里咳嗽,也是二蛋子跟胡少爺說了,胡少爺親自送藥過來……后來胡少爺進城了,也不忘安排胡家堡的人時常過去看看,有短缺的就送過來……對了,胡夫人還派人送來二十兩銀子,說是你給的,還讓爹去胡家堡打短工賺錢……你怎么沒回去看看呢?”
她語調溫柔,絕無責備之意,只是言語之中有很多失望。
小五自三丫進門眼淚就流個不停,聽胡思明如此照顧加人越發糾結,此刻被三丫一問,更是難忍:“我若走回去,趕不及回來說書;我若坐車回去,村里人怕是又要炸了……若被他們知道我在城里做了伶人這行當,必定瞧不起咱家,你將來嫁進趙家,怕也會被嘲笑……”
“你做伶人了?”三丫像是第一次聽說,滿眼滿臉都是吃驚。
“嗯……上次爺爺和娘來,已經親眼瞧見了,還去我說書的地方鬧過……怎么回去沒說嗎?”
三丫扁了扁嘴巴像是要哭,但她綿軟隱忍,又在這陌生之地,終歸還是強忍住了:“沒說,他們就說你在一個很大的酒樓打工,穿金戴銀的……隨手就給了咱娘兩錠銀子……”
穿金戴銀……
她女著男裝,確實錦衣華服,但一直素面朝天清湯寡水,竟成了穿金戴銀……
難怪當年大姐二姐被他們說成“吃香的喝辣的”……
罷了,想在村里要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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