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公婆的三丫又恢復了往日的笑顏，二蛋子在奶奶和媳婦的疼愛下，性子也和善得像是吃了可愛多，小五都覺得三丫找對了夫君。

離開紙坊后，小五基本都會帶著鳳蝶去章老爺的酒樓、茶館坐坐，聽聽說書先生在說什么，客人們在聊什么，對《枕邊書》的反饋是什么……

算是習慣性的了解一下當代聽客的喜好。

方先生為了放心，每次都派兩名護衛喬裝陪著，有一次身著黑衣，被章老爺一眼瞧見，一時之間竟有些怔忪。

小五忙起身跟章老爺見禮，隨口問他怎么了，章老爺擺手笑道：“沒什么，就是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樁舊事……一時有些恍惚罷了。”

“章老爺可有空跟我說說嗎？”小五笑道。

章老爺正好有空，便笑呵呵坐下與她們同桌：“難怪歡哥兒能寫出那么多好書，是不是平時聽見這些都打聽打聽，興許就能成為寫書的素材？”

小五羞赧道：“我就是愛八卦罷了——想聽八卦，總是酒樓、茶館最多，客人們聊天說話，隨便一聽便能有所收獲。”

章老爺哈哈大笑：“歡哥兒別嫌我這八卦沒意思——我忘了多久了，左右真的很多年了，我當時也在這酒館打發時間，忽然進來幾個黑衣人，身上血腥味極重，言語間還提到‘土匪’、‘嘯天虎’什么的，想是剿匪的便衣官兵……我沒敢深問，讓小二小心伺候著，他們吃完便走了。”

小五心念一動，笑著對章老爺道：“也蠻有趣啊？我最喜歡寫這些人的故事了——章老爺能看出他們的身份嗎？官兵為什么要穿黑衣呢？”

章老爺細細想了一回，搖頭道：“時間實在太長了，我至今還記著是因為那血腥氣實在太濃，只是穿著黑衣，看不出罷了——身份……也說不清為什么會有感覺會是官兵，大概是神采？派頭？我當時一直瞧著他們，引得其中一人驚鴻一瞥，那眼神凌厲得像是要吃人，嚇得我趕緊回后臺，再沒敢出來。哈哈哈哈哈……”

“章老爺可記得那人樣貌嗎？”小五頂著一張八卦臉，笑著問道。

說到這一點章老爺可來精神了，立刻往前湊了湊小聲對小五道：“這個我當真記得清楚，因為那一眼實在太嚇人了。那人長相平平無奇，只是右眼角下有一顆黑痣，配上那眼神……嘖嘖嘖，我到現在瞧見興許都能認出他來。”

小五連稱有趣，跟章老爺又聊了幾句便告辭回京，途中鳳蝶忽然問小五道：“姑娘可是覺得跟方先生家的命案有關嗎？”

小五無奈點頭道：“是，可惜只言片語，信息太少，好在這黑痣可以打聽打聽……”

鳳蝶默了一默，擔心道：“姑娘當真要攪進去嗎？先生那樣厲害的人物，七皇子那么高的身份，能查他們早查到了……姑娘還是安心賺錢，不要引火燒身吧……”

小五笑著去握鳳蝶的雙手：“我知道，我不管，就是聽見章老爺提及，隨口一問罷了。”說罷掀開車簾，看著車外兩個騎馬跟在一旁的護衛，笑道，“章老爺說一看見他們就想起來了，想必是像的，可是這年紀、這身材、這衣著打扮……京城很多家的侍衛都是這樣的，實在算不得證據。”

“你看，你剛剛還說不管……”鳳蝶急急拉回小五，“你再這樣，我可要跟先生說了，到時候不讓姑娘出門也是有的！”

小五沉吟了一下，沒有說話。

鳳蝶急道：“還是根本就是先生讓你參與的？”

小五不想說方誠和皇七的計劃，怕說了更讓鳳蝶害怕，便笑著安慰他道：“沒有讓，也沒有不讓……你放心，他定會護著咱們的。”

“難怪每次出門都讓護衛跟著……”鳳蝶怕得眼睛都紅了，湊近了小五忽然道，“姑娘，咱們回務城吧？不不，務城也不行……咱們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生活吧？不要先生，也不要少爺……就咱們兩個！”

“你怎么了？”小五知道鳳蝶素來膽子小，卻并沒小到因此左右自己的選擇，向來都是自己說什么，她便信什么的，“可是你聽說了什么？”

鳳蝶紅了眼睛道：“我只是怕姑娘被人利用罷了。”

小五握著她手道：“我三姐和奶奶在這兒，能跑到哪兒去？方先生也是我信任的人，我信他做什么都會最先顧忌咱們的安危，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要怕，好嗎？”

鳳蝶素來都是聽小五的，此刻被小五一勸，也不知道該信誰才好，只能猶豫著點頭道：“姑娘既信先生，鳳蝶也信便是了。”

等到了方宅門口下車，正碰上胡思明放學。他眼見著小五被鳳蝶扶著下車，忍不住腳下便停了，又見小五抬頭看他，忙躬身施禮道：“你回來了。”

“就是這兒！這就是方家！”

小五剛要進門，忽聽身后吵鬧不休，回頭一看竟是一群布衣百姓，拿著石頭、土塊跑到方宅門口，看見小五他們便往他們身上丟：“這是方誠要娶的那伶人！就是他們把咱們逼上絕路的！”

小五自小挨打挨慣了，向來是躲避的高手，但他們人多勢眾，躲開這個碰到那個，右耳下方很快被一塊石頭砸中，立時便出來一塊血印子！

侍衛和門口的小廝原本只拿著沒出鞘的兵器抵擋，見小五受傷立刻便慌了，“蒼浪浪”幾聲龍吟，便有寶劍、鋼刀出鞘，嚇得那些百姓后退了幾步。

“別傷到人！”小五忙道。

侍衛們微微一愣，鬧事的百姓膽子又打起來，在地上撿起什么便朝小五丟什么，鳳蝶和胡思明忙拉著小五往宅子里跑，小廝和侍衛也連忙跟著退回來，緊閉了大門。

胡思明急著檢查小五的傷處：“你被這宅子養傻了嗎？！挨砸都不知道躲？！”見小廝們縮著脖子看他才忽然意識到不妥，忙收了手退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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