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這封書信時,楊旭整個人都是懵的,就這么呆滯的坐下椅子上。
“大人,這信?”隨從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這信上寫的是什么事啊?”
楊旭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問:“送信的人在哪?”
“小的沒見著送信的人,是兩個乞丐遞給咱們的眼線的,說是一男子給的他們,京城這么大男子那么多,想找著人怕是不易。大人,這信可有什么不妥?”
隨從十分無奈。
自打楊旭上任順天府尹后,經常有雞毛蒜皮的小案子找上門來,若只是小案子也就罷了,自家大人是個喜歡辦案的,無論大小案子都愿意伸把手。可偏偏有人吃飽了撐的不干好事,沒影兒的事也寫在紙上往順天府里送,光是調查那些事件的真假就夠忙活人了。
所以他覺得,此刻的信中寫的絕對不是什么好事,不然看他家大人這神情,像是高興的模樣嗎?
“找不到就不找了,既然所托別人遞來的信,想必是找不到的。”
楊旭輕聲嘆了口氣,又拿起信來細看了一番。
而在順天府外的巷子內,一男子向蕭敬堯回復說:“送去了,我親眼瞧見乞丐拿進去的。”
蕭敬堯點了點頭:“那就好,六姑娘的差事別弄砸了就好。”
順天府尹楊旭,是寧遠江的好友,兩人認識四十多年,一個從文一個從武,都算是朝廷棟梁。
因好友出事,楊旭也被連累了一番,官職被擼至三品府尹,但對于楊旭來說在幾品都不重要。
熟悉的字跡看久了有幾分陌生,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將信放回了原位。
是該好生調查一番了,之前沒對慧光大師用刑,這會兒牽扯上了業王,那就該對他用刑了,一看他也不是個硬骨頭,肯定會問出一些事來的。
可問出來以后呢?
寫信之人倒是聰明,將這個麻煩事扔到了他懷里。業王可是皇子啊,在皇上眼里騙幾百個姑娘,又能算什么大事?對于老百姓而言業王的行為罄竹難書,可在皇上心里,這件事怕是半點也捍衛不了業王的位置。
昏暗的天空瞬間白光陣陣,云層間電閃雷鳴,轟鳴聲響徹天際。大雨磅礴,敲的窗欞啪啪作響。
看來這場秋雨是特意來為寒冬做準備的,估計的沒錯的話,應該是今年的最后一場雨了。
大廚房送來了山藥蒸排骨、白菜燒豆腐兩樣菜,除此以外還有一道核桃酥的點心。
顧湘宜捏起一塊核桃酥嘗了嘗,覺得味道似乎過于甜膩了些,于是說道:“我不喜歡,拿去給秋桃她們分了吧。”
石榴從外頭回來,坐在了顧湘宜腿邊的椅子上,拿著一件壞了系帶的里衣認真的縫。
每每下雨天,她都要縫補一些衣物。
大雨一直下到了快入夜,一開門冷風直往屋里扎,冷的屋里甚至要靠點炭盆取暖。羅榮差人剛剛送來的炭,秋杏小心的將炭放置在炭盆中,用火折子點燃油紙,接著放在炭上,以此將炭燃起。
可能是油紙有些少,也可能是屋里實在太冷和太潮,整整點了三次炭才著起來。
夜深人靜之時,只剩下了火炭不時發出輕微的爆裂聲,顧湘宜并沒有睡著,她清晰的聽見有人跳下墻來,快步往她的住處移動著。
“石榴,去開門吧。”
蕭敬堯與江肆先后進了門,顧湘宜穿著雪白的里衣,過腰的長發披散在身后,鵝黃色的褂子披在肩上,不施粉黛的面容也美的驚心動魄。
蕭敬堯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說道:“信送出去了。”
“多謝蕭大哥。”
江肆不像蕭敬堯那樣不好意思,來到禾吟居就像來到了自己家中一樣。他扯過一把椅子坐下,跟顧湘宜說:“我給那個云菊配了兩樣藥,已經讓人給每日煎給她了,只是藥材有些貴,長此以往怕是吃不消。”
顧湘宜明白江肆的意思。
現在不僅江肆住在蕭敬堯那兒,還帶著有腿上的葉媽媽和暗傷的墨云,幾人的吃住嚼用都是銀子,還要開藥買藥材,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我明白,我已經想好辦法了。”顧湘宜看著江肆,實際上是說給蕭敬堯聽的:“等付氏的事解決完了,我就把云菊接到玿筆齋,給她個活計做,到時候她的花銷就不至于吃不消了。”
“其實住在我那兒也沒什么的,幾個人罷了,吃一輩子藥我也是供的起的。”蕭敬堯連忙開口。
笑話,他蕭氏的鋪子少說幾百間,京城一小半的鋪子都與蕭氏二字有些關系,出了京城哪哪都有落腳處,他能差了兩人的吃藥錢?
但人家有錢,不代表你有權利花銷,更不代表你可以毫不在意的揮霍。顧湘宜深知這個道理,明白蕭敬堯不欠葉媽媽,也不欠云菊,沒必要替顧湘宜承擔她們的花用。
她說:“蕭大哥誤會了,云菊性子敏感,若是一直那樣對她,反而會讓她心里不痛快,不如給個活計做。葉媽媽這些年多長慣了,應該大大方方的露臉生活了,更何況她是和勇候夫人的奶娘,若是裴夫人有心,應該會把她接回去的。”
當著自己人的面兒,她還是叫不管顧斐姑母。因為她有自己的親姑母,也就是江肆的母親。
“對了姐姐,你院子里現在住了幾個丫鬟,我們每次來都特別小心。”江肆略帶撒嬌道:“真是不如之前方便。”
“我當然也知道不如以前方便。你放心就是,我好好的盯著她們,若是她們與我一心也就罷了,若是有異心,那弄死她們也不是什么麻煩事。”
嗯,殺誰不殺誰的,在顧湘宜嘴里就是如此簡單。
葉尖凝了白霜,已經入冬了,最后的一場秋雨落下,天氣陡然生變。
顧湘宜穿的多了些,吩咐秋橘去打聽一下近日京里有沒有什么熱鬧的事。比如,業王的瑣事。
可惜,楊旭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拍,秋橘出去晃了一圈,什么也沒打聽著,倒是聽說順天府尹這兩天有些著涼,生了病。
關上房門,顧湘宜嘀咕道:“以前沒看出來啊,楊叔竟然是個這么膽小的,不堪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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