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不期而至,緩緩傾斜,美好了一地時光,夏枯草雙手有點忐忑,沒想到師父今夜還會為她彈琴,今日白天,她和振敞君雖沒做什么,可是師父的眼神怎么讓她如此不安?
以前酉時師父就會奏琴,今日等到酉時并未有琴音響起,夏枯草以為師父不會再為她彈奏,不曾想戌時這琴音又響了,心里不感動是假的,可擁有心結在此也不好受。
云苓雖然在微笑,可那雙手卻是徹骨的寒,那女子資質平庸,沒有半點仙人之氣,堪比世俗小丑,怎配占用師兄,自當要讓師兄看清那女子的為人和能力,重擇首徒之選。
秋樂抱拳伏在云苓腳下,眼神陰鷙:“弟子謹遵師父教誨,弟子心中時刻不忘師父所授的仁義道德,時刻感恩蒼生,弟子自當苦心鉆研,不負師父教導之恩,雖為同門,自當一致對外,但該出手時弟子絕不猶豫,只要不傷害同門,不負蒼生,弟子自當下手無悔。”
石寒水踱步進雅室,書是看不進去了,手一揮,琴而出,唯有撫琴能蕩去他心中的波瀾,不知為何。
夏枯草尷尬的呵呵一笑:“師兄,對不起,引來了師父,我們去修煉吧,你離開這些天,我已經把你所教都習的熟練了,你要閱一遍嗎?”
振敞君若有所思點點頭:“也好!”沒想到掌門對門人都是不冷不熱,師父常說他清冷,想來對自己的徒弟還是不錯的。
另外俱舍一脈首徒雖也是女流之輩,但我近日見她,額頭并未賜予宮花,說明她還未得掌門師兄真傳,你天生聰慧伶俐,功法進步迅速,自當把握時機。
無暇山成立之初就有規定,四脈首徒若是齊聚,將共同進行一次大型的下山歷練活動,以增加首徒實踐能力,從前掌門師兄等人也是共同經歷過一場歷練,掌門師兄在那一場人間歷練中聲名大噪,威名遠播,這也奠定了他繼任掌門,受百姓愛戴的基礎。
如今四脈首徒再次齊聚,這一天怕是不遠了,你自當明白我的意思,雖然圓覺,金剛的兩位首徒已經進山百余年,但俱舍那位可是和你同進,你若能堪當大任,嶄露頭角,也是為以后奠定基礎,并不是掌門首徒就一定有能力的。”
夏枯草起身穿好衣服,系上金鈴,輕手輕腳的出了門去,下了臺階悄悄去尋找亮光,只有雅室是亮的,門上隱約印著人影,夏枯草站在梅花之下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去向師父解釋清楚呢?
可是若師父根本不在意,她豈不是自作多情,要被笑話了?
思來想去也沒個結果,倒是面前突然吊著一個黑色的大蜘蛛把她嚇了一跳,那蜘蛛見著絲,應該是織著網不小心掉下來了,她拍拍胸脯,趕緊往亮光跑去。
在臺階上就小聲喊了:“師父,師父,我可以進來嗎?”
連喊了兩遍,琴音未停,門卻開了,石寒水未曾抬頭看他,他頭頂的發髻因為低著頭的原因一眼就被夏枯草看到了,濃黑的頭發用一把白玉簪和銀色的箍子挽住了前半部分,背后是如水的月光。
清冷中透著無法言說的仙氣,那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刻畫著一張深邃迷人的臉龐,即使沒有看她,她已經醉了。
石寒水見人在門口遲遲未動,不知是進還是退,也不知是有事還是無事,他雙手輕輕地按住琴弦,這才抬起頭,如水的眸秋波蕩漾,像夜里閃耀的夜明珠。
“何事?”這是他慣用的開口白,夏枯草按理說早已習慣,可她還是會不自然,她剛剛慌忙躲閃的眼神應該引起了師父的不滿,她在明目張膽的欣賞他?
夏枯草有點害羞,但轉而就掩藏不見,她笑起來那兩顆兔牙一跳一跳的真像一只小白兔:
“我睡不著,剛剛被蜘蛛嚇了一跳,所以我可以今夜在師父身旁躲清凈嗎?”
石寒水低下眼眸:“你若不傷害它們,它們自然不傷害你,有何俱?”
“話是這么說,可是猛然一只大黑蜘蛛倒掛在我的面前,我還是會不自覺的退縮嘛,嘿嘿,師父,僅此一次,好不好,我不打擾你,我就縮在那個角落里,一動不動,我保證!”夏枯草比劃著一,又指了指墻角的位置,楚楚可憐的模樣,她慣會這一招。
石寒水看了看那角落,角落里空空如也,看她如此堅決,又想到前幾日她所說被噩夢侵擾,終究是人,不勝其擾,情有可原,便點頭:
“既如此,你自己找個位置呆著吧!”
夏枯草受寵若驚,連連道謝,故意選了個能看到師父背影,也能看到師父側顏的位置坐了下來,盤腿打坐。
臉上樂開了花,這么近距離的和師父共處一室,可不多見,能這樣一直看著他就是一種享受。
心下也通了,白日之事,何須多言,師父不是那種人,而他也不會有那種想法,自己的憂愁簡直多余。
本就是一廂情愿的陪伴,何須問的兩人是否想通,若答案為否,往后幾百年甚至幾千年該如何處,還不如糊里糊涂一輩子。
石寒水泰然自若,悠然的撫琴,他的動作流暢,姿態優雅,世間在沒有第二人如此,夏枯草笑著靠在墻角睡去。
她嘴角含笑的樣子美不勝收,只是她不知而已,石寒水偶爾的一回眸,驚詫一世。
起身拿了一條薄被輕輕地蓋在夏枯草的身上,睡起來像個孩子。
石寒水抬眸看著天空的那一輪圓月,月亮打在打的琴弦上,暈染了悲傷。
這一夜夏枯草睡得踏實,卻也費力,她剛睜眼一動,脖頸咔擦一下,像是錯位了,靠在那墻角,頭一直偏向一個方位,又硬又冷,早已僵硬,這么一動,豈能舒服。
這腿子似乎也受到了重創一般,疼,劇烈的疼,還有胳膊。
只是身上的薄被引起了夏枯草的關注,她就歪著脖子在屋內搜尋一圈,師父早已不見了蹤影,這被子是師父給她蓋的?
腦補了那畫面,太讓人激動,夏枯草什么都給忘了,自個站起來叉腰扭臀晃動脖子,忍痛咔擦一下又擺回了原位,完美。
照鏡子時發覺額頭有點淤青,夏枯草仔細的瞅了瞅鏡子,額,昨日練功留下的?她怎么沒印象了,算了算了。
收好被子就往冷泉奔去,師父肯定在冷泉。
想起昨夜的情景,她心里像吃了蜜一樣甜呢,看她僵硬的身體她應該是一夜未動的,還好,她應該沒有夢游的習慣。
石寒水雙腿盤著正襟危坐在冰床上,聽得外面的動靜,難得不自然的動了一下,眼睛睜開又閉上。
“此乃地藏王花,王花已經幾百年不曾綻放過,地藏,圓覺,金剛,俱舍,四脈在這幾百年中未曾出過女首徒,我也只是得當年地藏二師姐的真傳,如今你手上拿到經絕,就說明地藏一脈已經認可你,這王花賜予你,是至高的榮耀和責任,你自當時刻牢記心中的責任,務必潛心修煉,以期突破。
振敞君一聽,頓時如臨大敵般嚴肅起來,臉頰紅透,有種老底都被掀起來了的感覺,應該是面對這位和師父一樣的人,他不自覺的就肅然起敬,抱拳鞠躬道:“見過掌門!”
夏枯草心下震驚,師父是聽到了她的慘叫聲所以才過來確認發生什么了?
他什么時候站在那里的她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剛剛有沒有做什么他誤會的事,看他的神情并不如往常,不過,師父的表情何時變過?不會是自己想多了吧!
石寒水看了他們一眼,默默地轉身:“無礙就好,你們修煉吧!”
夏枯草抬頭師父已不見了蹤影,無礙就好?
云苓將地藏經絕交于秋樂時,秋樂激動的手都在顫抖,她聲淚俱下的感謝喊著:“師父!”
這琴聲悠揚遠播,夏枯草受琴音鼓舞,訓教起來也格外的認真,眉眼都在用力。
送別振敞君時,夏枯草又瞧了一眼他腰間的鈴鐺,總覺得古怪。
“嗯,你知道就好,地藏一脈女子眾多,自古修仙男子成事占多數,為師又是剛上任不久,你能為為師立威也是功勞一件,為師不是教你爭名奪利,只是希望你不要埋沒了自己的才華,若未來你能走的更長遠,為師也是為你驕傲的!”
云苓看著伏在地上的秋樂,笑了,某種程度上,她比自己更勇敢,既然如此,她做不到的事就交給秋樂去做好了。
夏枯草睜著大眼睛不敢閉上,頭頂有無數的星星在冒,兩個大眼皮緩緩地搭上了下眼瞼,猛地又彈開,雙手拍拍臉,清醒清醒……
夏枯草低著頭默默的癟了嘴巴,心中一陣惡寒,完了,完了,光顧著打鬧打擾到師父了。
“地藏經絕只傳于本門首座首徒,這門功法本是罹難師兄所贈,我也是近些年才悟透,今傳于你,希望你習得精髓,博大胸懷,心懷天下,濟世救人,也可將我地藏精髓發揚光大。”
云苓看著秋樂,在她的額頭輕點,一道紅色的類似玫瑰花的印記,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這花鮮艷欲滴在秋樂的額頭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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