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侯爺對何氏所生的兩個外孫女,是有著很深的愧疚與憐惜的,因此見著她們兩個過來,就忙問道:“可是有哪里不合心意,但與祖父說來。”
謝白宛抬頭看向謝侯爺,對這個祖父,其實她們姐妹兩個是很陌生的,畢竟謝侯爺自從許多年前救過先帝一命之后,雖得封侯爺,可身子骨就一直落下了毛病,常年需要好生將養著,平日里都不大能見得上光亮,他又是體貼的長輩,免了晚輩們每日晨起的請安。
再者,謝夫人不喜歡她們姐妹兩個,連帶著取消了她們兩個每月十五去到謝侯爺跟前的機會。
謝白宛也就只能有時候遠遠的看到謝侯爺一面,曉得這是個跟謝夫人完全不同的長輩,起碼會對著她們笑。
“我們在侯府中一切都好,這次過來是想替父親求情的。”除去了謝夫人這個祖母并兩個伯母,她們只會比從前更好,“父親身子骨弱,先前便受了祖父的責打,怕如今支撐不住。”
謝侯爺自然很動容,怔怔然的望著她們兩個,“難為你們還能以德報怨,替那個不肖子求情。”
謝白宛道:“他終究是我們的父親,父親可以不仁,可我們做子女的卻不能不孝順。”
她們是謝三少爺在這世上僅存的兩個孩子,謝侯爺嘴里說著“不肖子”,可心底里還是為這個兒子著想的,先前還擔憂謝思賢往后老無所依,可眼下看著謝白宛和謝白珍這么懂事,一下子便放心了。
這兩個孩子這么懂事,即便是到了謝思賢老到不能動的時候,想來也不會坐視不管。
渾然未曾察覺到謝白宛嘴角揚起的冷意。
謝侯爺硬聲道:“就讓他在外頭跪著,不好好教訓教訓他便不知道錯在何處。”
說著又低聲與她們兩個說:“你們的父親是一時受了你們祖母的迷惑,他本性是好的,你們不會怪他罷。”
謝白宛和謝白珍同時搖了搖頭。
謝侯爺這才放心,妻子兒媳什么的自都不如子嗣,何況那些事情原本就是謝夫人做下的,謝思賢不過是軟弱的不曾向何氏伸出援助之手罷了。
就這么一會的功夫,謝侯爺也乏了,就讓她們兩個先下去,又體貼道:“有什么想添置的就與......你們的祖叔父并郡主說,不能委屈了我的孫兒。”
他也知道她們姐妹二人在謝夫人的苛待下日子過得很不好,尋常謝家姑娘該有的,她們統統都沒有。
謝白宛心想,若是祖父的體貼與安慰來得早一些,她還能對這個祖父心存感激,只是如今嘛,她們的母親已經沒了,再給許多又有什么意思?
謝白宛領著妹妹與謝侯爺告退,到了門口的時候冷冷看著謝思賢。
謝思賢這一會兒精神已經不大好了,他被謝侯爺責打,如今又跪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可當著長女與幼女的面,還是要逞兇道:“你們看什么看,等著日后我回了房里好好收拾你們。”
他自持父親的身份,總覺得兩個女兒是任他宰割的。
畢竟謝白宛和謝白珍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
“呵......”少女嘲諷的笑意轉瞬即逝,快的讓人不太能察覺到,謝白宛努力擠出淚水來,跪到謝思賢的前頭說,“父親不要怪我們,我們剛剛與你向祖父求情了,卻是祖父想給父親個教訓,這才沒同意。”
“少在那里假惺惺的了,你性子自小便古怪,不愿與我親近,現下會替我求情?”謝思賢一腳便將謝白宛給踢飛了。
謝白宛跌坐在地上,瞬間痛哭出聲。
謝思賢頗有些不可置信,他被冷在這兒一天一夜,又沒怎么吃飯,已經有些氣力不支了,方才那一腳就是想泄憤,卻也知道這骨節眼上,再被謝侯爺給看到他虐待謝白宛,怕面對的不僅僅是一番責打了,因此那一腳踢得并不重。
可謝白宛哭的又實在是撕心裂肺。
謝白珍最親近這個長姐了,見長姐傷心的哭,也跟著哭了起來。
這陣仗立馬便驚擾了里頭的謝侯爺。
謝侯爺急匆匆的趕出來,上場便給了謝思賢兩腳,尤嫌不夠的往他臉上吐了兩口唾沫道:“你這不肖子,凈天天的給我惹事!”
這兩腳用盡了謝侯爺畢生的力氣,他是真的恨鐵不成鋼。
而底下的謝思賢,卻是切切實實的委屈道:“父親怎么能為了這么兩個這來一而再再而三的責打我?”
他是謝府幼子,自小便得父母的寵愛,從前謝侯爺與謝夫人對這幼子重話都不曾說過一句。
他這樣不爭氣,可與之相對的卻是謝白宛,當即止住哭聲,忍著痛意再度來為謝思賢求情。
“她們是你的女兒,被你打被你罵也從來只記得你的好,你這個父親卻都做出了些什么事?”謝侯爺近乎于嘶吼的說道。
謝思賢后知后覺道:“她們方才難不成是當真為我求情的?”
“父親以為呢?”謝白宛苦兮兮的看著謝思賢道,“您終究是我父親,難不成我們還要因為祖母的緣故而成仇人嗎?”
“當初若不是祖母一意孤行,被權勢蒙蔽了雙眼,要殺死我母親和弟弟,我們一家人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親不成親,仇不成仇嗎?”
謝思賢竟隱約有些被這話說動,情不自禁的便幻想著若是當真何式微沒死,他們如今一家五口,他還會有可愛的兒子。
而不是像如今這樣,郡主沒娶成,還白白背負了負心人的罵名。
竟也有些怨恨謝夫人了。
只是出于做父親的威嚴感,謝思賢并不想在兩個女兒跟前流露出后悔,只逐漸低下了頭。
最后是謝侯爺道:“罷了,你到祠堂那里繼續跪著去吧,什么時候知道自己錯了,什么時候再讓你出來,沒的在跟前讓人心煩。”
謝思賢被人帶走,謝侯爺少不得又安撫謝白宛和謝白珍一番,她們姐妹兩個只對謝侯爺表示并不曾記恨謝思賢這個父親,讓謝侯爺又狠狠寬慰了一把。
至這里的風波立時被傳到了李式微耳邊,她立即便讓人將這事給傳到了外頭,無外乎是謝白宛姐妹是多么的以德報怨,而謝思賢這個父親卻是如何的不仁慈、不善良。
一時間謝思賢在外頭的名聲都壞透了,人們教導起自己的女兒來,也常拿謝思賢來做反面例子。
這么風波未平,謝思賢在祠堂里便生生暈了過去,才得以出了祠堂被人醫治,經過這次教訓,謝思賢再不敢忤逆謝侯爺,更不敢在人前就對謝白宛姐妹呼來喝去。
三房里一時里表面上倒很和睦。
只是暗流涌動,白氏和小蘭氏雖然如今被關押在大牢里,可他們的子嗣卻還好生生的在府里待著,并且商量著要如何給謝夫人并他們的母親出一口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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