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阿音一直在山林里奔跑,她用盡了力氣,卻覺得身體十分的沉重,怎么也跑不快。
有人在后面追她,她不知道是誰,甚至不能確定是不是個人。只是那種迫切的恐懼在促使著她往前不停的奔跑,她覺得自己胸口很痛很沉,可是卻找不到什么傷口。
地上野草上有些血跡,像是她的。
“這是……怎么了……”阿音捂著自己的胸口,低著頭看著腳下一步步后退,想要看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她每走一步,腳下都會有血跡滴落,卻怎么也看不清究竟是哪里的血。
阿音停下了腳步,微微俯身想要靠近看的更加清楚一點……一陣勁風襲過山林,吹亂了她的青絲長發。暮然回首,一張血盆大口驀然向她襲來,女子倉皇間轉身,手里的匕首直刺那怪物的脖子,一股熱意立馬就順著她的手流了下來,染紅了她的袖子。
濕乎乎,黏答答的,帶著一股惡臭。
阿音躺在草地上,雙手握著匕首緊緊地盯著那頭毛茸茸的怪物,喘著粗氣,一點兒也不敢松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里居然一直握著一把匕首。
金色的手柄,青寒的刀鋒,看著很是眼熟,似乎是誰送給她的。
“無塵……”
男子含笑的眸子一下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那么溫暖,那么叫她割舍不下。
“無塵。”阿音恍惚間終于想起了這人是誰,一眨眼,眼前的巨獸不見了,自己又站在了一片池塘的中央。
清水碧荷,游魚戲蝦。
阿音覺得腳下涼涼的,自己就這么站在水中,水面卻只到自己的腳踝,腳下踩著的是虛無……
“小姐,小姐還沒好么。”有人在一旁催促道,“等您一條魚下鍋,是要等多久呀。”
“就快了,你催什么。”有人回道。
阿音驀然看去,池塘邊坐著一個粉衣少女,一手拿著魚竿,一手撐著下巴,那眉眼有些熟悉……不禁垂眸看了一眼水中的倒影,心中一頓,居然是她自己!
“奴婢急什么,大殿下餓壞了,心疼的是您自己。”那綠衣小丫頭嗔道。
池塘邊釣魚的阿音立馬就急了:“就你叨叨,原本有魚的也被你吵走了。”
“小姐一上午釣不到一條魚,還怪奴婢了……”
“就怪你。”
阿音的雙手還沾著那只怪獸的鮮血,有些茫然的看著坐在池塘邊的自己,恍惚間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可是腳下清涼的湖水又那么真實。
不僅是湖水真實,連四周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實,雅致的花草,西窗下的湘妃竹,還有他們所說的那位大殿下……
阿音滿手是血的握著那把匕首,轉身找了找,想要找到他們所說的那個人,可是這庭院中來來往往的仆從,陌生的陌生,熟悉的熟悉,沒有一個是她要找的人。
“阿音,還沒釣到么?”一個溫潤的聲音忽然響起,驚了女子的心。
“……”是他!
一襲白衣自月門走來,一雙溫潤的眸子里滿是寵溺,那滿眼淺淺的笑意,笑得她胸口愈發的疼了,疼得幾乎不能呼吸。
阿音一個踉蹌單膝跪在了水面之上,看著那一襲白衣走向了湖邊的粉衣少女,聽見她甜甜的喊了一聲——哥哥。
“哥哥……”是哥哥啊,云墨。
聽見自己嗔道:“都怪絲雀,一直催我,害得魚兒都跑了,到現在……咦?”
云墨站在她身側,微微彎了彎眸子,柔聲道:“上鉤了。”
“有了!”少女雀躍道。
阿音單膝跪在湖心,緊緊地攥著胸口看著湖邊的兩人,一尾魚越出水面,揚起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出七彩的彩虹,映著那兩人的笑容如此溫馨燦爛。
“哥哥,是哥哥……”阿音張了張嘴,想要喊他,可是卻好像只有自己可以聽見,其他人都恍若未聞。
“哥哥!”阿音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腳下的湖面忽然像是破了一個巨大的洞,她猝不及防的掉落了下去,四周冰冷的湖水洶涌的灌了過來,將她的呼吸一瞬前全部奪走了。
她幾乎忘記了,自己是不怕水的,一下屏住了呼吸,那種窒息的感覺,竟然如此熟悉。
有女子在耳邊惡狠狠地喊道:“這回,我倒要看看還有誰能救得了你!”
阿音努力的睜著眼睛,從水底看上去,水面上是一條小船,一輪明月掛在當空,隱隱照亮了水面。
看見船上一個紫衣女子高高的舉起了手里的匕首,狠狠的刺向了跌在那里的另一個女子。
“荊瑤,你敢!”
水面有風,畫面搖搖晃晃的看不真切,聽見那紫衣女子猙獰道:“你看我敢不敢!”
“啊!”
阿音聽見那慘叫的聲音,覺得胸口越發的痛了,她踩著水想要游上去,卻見“撲通”一聲,那個背刺的女子落水了。
她似乎失去了知覺,在黑暗的水里一點點下沉,直到落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張臉緊閉著眸子,正是她自己……
“不要!”阿音猛然睜開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是一個剛剛溺水的人。
“你醒了……”一雙溫潤的眸子湊了過來,滿是關切。
阿音恍惚間瞧見那雙眼睛,像極了剛才在湖邊的白衣公子,昏昏沉沉的喊了一聲:“哥哥……”
男子似乎一怔,還是柔聲應道:“是我。”
“還好……”阿音又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微微抬手想要拉住他。對方見狀,遲疑的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手心,聽見她呢喃道:“還好你在……哥哥,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握著她的大手微微一緊,終究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阿音已經昏迷了兩日了,發燒反反復復,眼下已是第三日的清晨,她終于有了一絲意識,甚至醒了一瞬,卻將他誤以為是別人。
那個她曾經說,眼睛很像他的人,大殿下,云墨。
李沐還握著阿音的手,他告訴自己應該松開了,可是卻遲遲沒有放手。他清楚的記得,自己說過不會做別人的替代,可是如今……
“這是怎么了呢。”李沐看著她憔悴的容顏,可是剛才她睜開眼看著自己的時候,那雙琉璃色的眸子里是有光的,是那種可以點燃一切的光。
你讓我不要好奇你的一切,可是為什么,我越是靠近就越是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是想要靠近呢?
“她如何了。”慕無塵從外面匆匆進來,李沐悄然松開了手,起身道,“剛才做夢說了幾句胡話,我沒聽清。”
“是么。”慕無塵走到床邊,緊張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身后的李沐看著他那個樣子,不知為何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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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其實這是一撥回憶殺,嗯等阿音醒來就要回京了,有些人有些事要一去不復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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