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小姐做這做那的,自己吃的倒是少。”絲雀叫人打了熱水,伺候阿音在船艙里沐浴。
這樣大的商船上下兩層,幾件房間跟尋常院子里的一樣,慕遠征又是個講究的,但凡他時常用的船里面的東西也是一應俱全,這也是為什么阿音這水路走的十分舒適了。
眼下,他們的船隊剛剛過了西子北港不過一日,按照眼下的速度來看,一個多月不到兩月定能到京都了。
阿音垂著眼簾,靠在浴桶上,攪了攪熱水:“沒什么胃口。”
“小姐是不是這些河鮮吃膩了,明天奴婢去糧倉拿些果蔬過來。”
阿音搖搖頭:“不必了,沒有那么嘴刁。”
“那小姐是有心事了。”絲雀輕輕給阿音揉著太陽穴,“是為著大殿下的事情么?”
“嗯。”
絲雀想想,也是神色郁郁:“這都多久了,瓊園那邊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好的壞的,叫人心里一點兒定數也沒有。”
“嗯。”
“既然沒有消息,小姐多思也是無益,還有月余就能到了,到時候見了面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阿音點點頭:“不說這些了,扶我起來吧。”
“是。”絲雀松了手,扶著她出浴桶,一旁的絲竹連忙將衣服給她裹上,仔細的給她擦干了,目光卻在她肩頭的傷疤上頓了頓。
“別看了,不是拿到藥膏了么。”阿音安慰道,“去拿來吧。”
“嗯。”絲竹轉身去取了藥膏過來。阿音垂眸看著肩膀上快一指長的疤痕,要是不看著,她都要忘記了。
絲雀拿了手巾給她擦著長發,青絲如墨,垂于腰間,一轉眼他們都不是從前的樣子了。
“我自己來吧。”阿音接過絲竹手里的藥膏,打開用食指輕輕地揉開了,散出淡淡的香味,抹在肩頭有一點點清涼,藥膏的香味隨著體溫慢慢升上來……
阿音正要再弄一點,忽然動作一頓,琉璃色的眸子看著那藥膏,遲疑了一瞬。
“小姐,怎么了?”絲雀不禁問道,有些疑惑。
“不對。”阿音只說了兩個字,然后將指尖的藥膏湊到鼻尖仔細的嗅了嗅,又說了兩個字,“不對。”
絲竹聞言,清冷的眸子瞬間一沉,側身拿了浴桶邊上的濕手巾毫不猶豫的就將她肩頭剛擦上的藥膏給擦掉了。
絲雀又是一愣:“絲竹,這是怎么了,擦掉做什么?”說完便覺得不對勁,一臉驚疑不定的看著阿音,“小姐,這藥膏不對?”
阿音沒有回答,絲竹又仔細的將她的指尖給擦干凈了。她站在燭火之下,眼下天色已外,除了巡夜的恐怕都睡了。
“絲竹,去將梁清請來,此刻她應該在外面巡視。”阿音終于說了一句,轉身緩緩地坐在了梳妝鏡前,看著鏡子里自己朦朧而清晰的影子,不知所想。
手中的藥膏拿了放,放了拿,那樣子瞧著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絲雀。”此刻絲竹已經出去了,房間里只有他們主仆二人,“一會兒不管聽見什么,都不要跟你家大公子說,好么?”
絲雀看著她的身影,又看了看那藥膏,“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小姐,一定是有什么誤會,不會的,一定不會是的,這藥膏千里迢迢的送來,不知道過了多少人的手了,就算是真的有問題也不會是……不會是……”
“不要跟他說,好么?”阿音又輕聲說了一句,“我怕他難過。”
“小姐……”絲雀依舊跪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梁清匆匆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跪在那里的絲雀,不由得愣了一下:“這是怎么了?”
“她沒事。”阿音神色如常道,“姐姐巡夜,辛苦了。”
梁清雖然平時不算是個心細的,可是眼下這情形也知道是出什么事了:“我習慣了,尋半夜也就去休息了。”說著上前兩步,一眼就看見了她捏在手里的藥膏,“這藥膏……怎么了?”
阿音抬眸看她:“這藥膏氣味不對,姐姐路上可有讓別人拿過。”
梁清聞言,眉心不禁深蹙:“沒有,我特意親自去拿,一點兒東西不會叫別人碰到。”說著仔細想了想,“給我藥膏的是慕夫人身邊的……那個絲鸚,對,是叫絲鸚的。”
“……”絲雀一驚,連忙道,“不會的,一定是有人半途做了手腳,絲鸚姐姐不知道!”
梁清也是搖頭:“我也覺得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什么差錯,這藥膏大公子說了是給你用的,慕夫人還特意叫近身侍女送來,若是有問題,不是太明顯了么?”
阿音垂眸看著手里的藥膏:“是啊,要是被發現了,不是太明顯了么。”是篤定了我不會發現么?
“阿音。”梁清真的不敢想,要是慕夫人真的是要對她下手,慕遠征要怎么辦,“這藥膏只是與往常不同了,或許是改了藥方,更好了呢。”
“是啊是啊,夫人……夫人她沒事兒就喜歡鼓搗這些,或許是近日里改良了藥方,所以氣味不同了,但是并無不妥呢。”絲雀跪在那里,極力解釋道。
“慕夫人派了貼身人來,就是要大家放心并無差錯。”阿音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忽然道,“你進來吧。”
聞言,其他兩人均是一怔,回眸便看見千機穿著中衣就進來了,懶洋洋的樣子,像是剛從床上起來。
“這么晚了,你還真是招人惦記呢。”千機說著徑直越過了梁清,上前接過了阿音手里的藥膏,打開嗅了嗅,輕輕一笑:“好東西下,肌理草。”那尖細的聲音在這樣昏暗的夜里,叫人聽了十分的不舒服。
“什么東西。”梁清不禁問道。
千機瞇著眸子,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阿音:“不是什么劇毒,但是這盒用了,你恐怕會虛上一虛,有些日子不能出門了。”
絲雀聞言,一下坐在了地上,訥訥道:“不會的,夫人不會害小姐的,夫人是喜歡小姐的呀……”
梁清擔憂的看著阿音,一言未發。
聽見阿音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們都去休息吧。”
聞言,千機撇撇嘴,將手里的藥膏放在了她跟前,轉身要走。聽見女子忽然道:“你不要在外亂說,知道么。”
“哼,我沒那個閑工夫。”千機說完便轉身走了。
梁清見狀,抿了抿唇,握著腰間的配刀,也轉身一言不發的出去了。
阿音看著跪坐在那里的絲雀,覺得異常疲憊,她不明白慕夫人此舉究竟是何用意。自己前面的路就好像蒙著一層大霧,怎么也看不清,懸崖斷水,她都只能摸索著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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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慕夫人為了什么呢?之后會解釋的,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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