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從云蓉房里出來的時候,看見金平年獨自一人站在院子里,正靜靜地看著她,眉宇間依舊是那淡淡的溫和。
“我越是小心,怕你知道,就越是會路出馬腳。”
“或許真的是一種奇怪的血緣天性。”阿音一步步走過去,道,“您越是小心翼翼,我越是能感覺到什么。”
“血緣。”金平年看著她,無奈道,“郡主都告訴你了。”
“嗯,真的很嚴重么?”阿音關心道。
金平年一手撫著自己的胸口,點了點頭:“蟄伏了許久,最近才發現,中毒已深。”
阿音不禁蹙眉:“知道為什么嗎?誰下的毒?”
金平年站在清冷而寡淡的月色下,看著眼前的女子,那雙琉璃色的眸子清澈的仿佛北冥湖的湖水,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跟她說實話。
傳說,琉璃目有攝人心魄的魔力,難道是真的么。
“應該是千機。”金平年平靜道,“我去找過他,他的荷花下了毒,我碰過。”
蠱。一瞬間,有什么從阿音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電石火花之間她臉上擔憂疑惑的神色差點兒潰散。
“所以,他故意下毒害你的?”
“不知。”金平年安慰道,“我已經派人去他宅邸找過,沒有解藥。”金平年忽而靠近了一步,問道,“阿音,你知道千惠的下落么?”
“四姐?”阿音一怔,忽而想起那晚千惠抱著孩子的樣子,蹙眉道,“不知道,我也派人去找過,但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金平年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難不成解藥在她那兒?”
“大概吧,至少找到她,能問出點兒什么吧。”金平年無奈一嘆,轉身道,“我已經派人去找了,這毒一時半會兒也要不了我的命,你也不必擔心。”
“可是……”阿音緊緊地抿了抿唇角,“眼下發生了太多事情了,大伯又在這個時候出事,我這心里真的是十分的不安。”
“怎么了?”
“這幾日戒嚴是因為梁鑰遇刺了,人到現在還躺在大理寺呢。”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人怎么樣了?”
阿音搖搖頭:“他說不重,但是我問過太醫了,那一劍只要再深一分,就很難說了。”
金平年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言道:“都會好的,他也不知道是誰要殺他么?”
“他要是知道都好了,我也不會滿京城的搜捕。”阿音有些埋怨道,“今天我聽說小桃出事了,忙不迭就出宮了,好在是虛驚一場,可是大伯卻……”
“不怕,沒事的,真么多風風雨雨都過去了,這點兒意外不算什么。”金平年拍著她的肩膀的動作柔了柔。
阿音忽而拉住了他的衣角:“大伯,金連禮還在北疆,我身邊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可千萬,千萬……”欲言又止。
金平年的動作微微一滯,半晌才道:“阿音,不怕,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嗯。”
“起風了,今晚回宮么?”金平年問道。
“回去的,我出來的急,怕哥哥擔心。”
“好,路上小心。”
“大伯也早點休息吧,過幾日我再來看您。”阿音說著不等他反駁便匆匆的走了。
夜色下,金平年看著女子離開的身影,站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想。
“郡馬。”云蓉出來,拿了一件披風給他披上。
“蓉兒,你說,她要知道……”欲言又止。
“知道什么?”云蓉一怔,疑惑的看著他。
金平年卻回首握住了妻子的手,她定然是站在門口停了許久了,手心才這樣的涼。
“沒什么,我陪你進屋休息吧。”
“嗯。”
起風了,阿音的馬車離開了金家,快速的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絲竹。”阿音聽著車轱轆在青石板上碾過的聲音,沉聲道,“解藥,你收好。”
絲竹像是預感到了什么,點了點頭:“是。”
“一會兒你下車,親自去一趟東臨閣看看。”阿音手心緊了緊,一個大膽的念頭忽然從她的心底冒了出來,她越是想壓制,就越是瘋狂,瘋狂到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蠱蠢蠢欲動。
“是。”
阿音握住了她的手,兩人的指尖都有些涼:“千萬小心。”
絲竹看著她,點了點頭:“我知道。”
馬車出了萬年縣,絲竹便悄然下了車。
阿音看著女子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抿了抿唇,聽見駕車的姜冬道:“娘娘懷疑什么。”
“我懷疑的太多了。”阿音放下了簾子,苦澀一笑,“你忽然這樣問我,我居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聞言,姜冬便沒有再說什么。
聽見馬車里的人說:“再快一點。”
“是。”
鳳陽宮。
阿音回來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寢室里還亮著一盞孤燈,透過窗戶,朦朦朧朧的映著月色。
“娘娘回來了。”睡在廊下的余田連忙起身道。
“陛下呢。”
“陛下才從御書房回來,剛歇下。”余田說著便轉身去開門。“要傳人伺候么。”
“不用了。”阿音說著看了一眼他在廊下鋪著的被子道,“你回屋休息吧,今夜不用守了。”
“是。”
阿音推門而出,一股暖意撲面而來。帶著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還有那終年不散的清苦味道。
“回來啦。”云墨果真是剛上床,聽見聲音便坐起了身,“人如何了?”
阿音走過來,退下身上的斗篷,看見他那雙溫潤的眸子便覺得心如擂鼓,終究忍不住針刺一般。
“小桃沒事,虛驚一場。”
“那就好。”云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怎么這樣涼。”
“是么,我走得急。”阿音說著便匆匆轉身去一旁炭盆便伸出了手,“我暖一暖。”
云墨看著她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察覺了什么,掀了被子,赤腳下了床,從身后輕輕的擁住了阿音,柔聲道:“出什么事了?”
阿音被他輕柔的抱著,那樣溫柔的聲音就在耳邊,忍住心痛道:“哥哥這是美人計么。”
“你說是就是吧。”
“我……我只是懷疑,刺殺梁文生的是金平年的人。”阿音垂著眸子看著火光,避重就輕道。
云墨消瘦的下巴輕輕的擱在她的肩頭:“哦?”
“我叫絲竹去查了,眼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想些什么了。”
云墨想了一瞬,了然道:“我知道,你心里看重他。”
是啊,我看重他,如此小心翼翼,可是如果真的,真的是他,我又該如何面對呢。阿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忽然回身抱住了云墨,埋首道:“太晚了,休息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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