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平年的十二工坊里,慕無塵終于找到了安然無恙的阿音,可是自己卻急火攻心,差點兒當著金平年的面暈倒了。
“跟我走。”慕無塵只能不由分說的拉著阿音的手腕,就要走,也不在意她的手上還沾著血。
阿音方才打的厲害,這會兒還有些喘息,被他拉著只覺得他的掌心滾燙,并沒有掙脫開來。
“慕相還真是形影不離呢。”金平年站在所有的嘈雜之外,那張平日里溫和的臉被陰影掩藏了一半。
慕無塵聞言,腳步微微一頓,猛然回眸看去,森然道:“你敢對皇后動手,好大的膽子。”
金平年卻是平靜的看著他,波瀾不驚道:“這是我跟皇后的私事。”
阿音感覺到慕無塵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正待她以為他會生氣的沖過去的時候,慕無塵卻拉著她頭也不回的出了十二工坊的大門。
阿音幾乎是被慕無塵給扔進馬車的,雖然方才跟那些影人動手費了些氣力,可是眼下看著坐在自己的對面的男子,覺得有些腿軟,仿佛跟這事兒也并沒有什么關系。
慕無塵一言不發的坐在馬車里,臉色極差。
阿音的臉上手上都沾著血,此刻半干不干的很是難受,只能先將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先收了起來。
馬車緩緩地往城東去,外頭是絲竹和川北頭一起駕車,車里車外都是修羅場。
阿音聽著車轱轆軋在石板上的聲音,慶幸方才絲竹已然取了一份名冊。
“你去那兒做什么的。”慕無塵終于冷聲道,“弄成這個鬼樣子。”
阿音剛整備掏個帕子擦一擦,就聽見他冷不丁的質問,一時有些心虛:“你也瞧見了,打了一架。”
“為什么。”慕無塵聞言又覺得不是這么回事,一時有些懊惱,不禁俯身湊了過去,“我是說,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自己單槍匹馬的找上門去。”
阿音暮然瞧見他那雙桃花眼近在咫尺,不免一愣:“我也沒想真的會如此,你……你別這樣。”
“哪樣?”
阿音嗅到他身上的氣息和著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一時心跳有點兒快:“這樣兇……我這不是沒事么。”
“……”兇么?慕無塵看著她有些往后躲,心頭一動,居然咳嗽了起來,連忙避開了阿音的目光,往后靠在馬車上,“咳……咳咳……”
阿音看著他那樣子,終于反應了過來:“你生病了?”
“沒有……咳……”
“你就是生病了。”阿音心頭一緊,伸手就拉住了慕無塵的手腕,“我看看。”
慕無塵有些慌張的拂開她的手:“我說了……咳……我沒事……咳咳。”
“你在發燒。”阿音沒有拉到他手腕,索性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原來方才那滾燙的觸覺不是錯覺,他是真的在發燒。
“沒有……”
“怎么沒有!”阿音急了,豁然起身,狹小的空間里,一手按住他寬大的手掌,一手撈住了他的后脖子,單膝卡在他的雙腿之間,俯身將自己的額頭貼了上去,果真一片滾燙。
而方才還在拼命掙扎的慕無塵,微微仰著臉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眸子,一下,就舍不得動了。
“你真的病了。”阿音眉心輕蹙,看著他,原本握著他手心的那只手微微一轉食指和中指便扣住了他的脈搏。
他的心跳,在她的指尖,無比清晰。
慕無塵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心如擂鼓。
阿音的心卻在這小小的馬車里,跟著他的脈搏一起跳動,仿佛也在越來越快。
“是急火攻心了。”阿音終于說道,緩緩起身要松開他,慕無塵卻下意識的用另一只手摟住了她的腰身,似乎不舍。
“阿音。”
“我……”馬車被路上的石頭磕了一下,驟然一顛,兩人猝不及防的滾到了一起,一片凌亂。
“哎呦……”只聽女子悶哼了一聲。
車外,絲竹一手扯住了韁繩,回首問道:“主子?”
沒有動靜。
絲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川北,男子一路上板著的面容終于有了一絲裂痕:“方才應該是娘娘贏了。”
“我知道。”絲竹并不擔心阿音吃虧,只是里頭一直沒有聲音,不免讓她有些擔心,正要伸手去掀簾子,就聽見里面阿音像是被人壓著,艱難道:“川北……你家公子……暈倒了……”
川北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就要停車,卻見絲竹已然十分利索的起身道:“我來。”
川北見絲竹掀了簾子進去,便挪了挪身子繼續駕車,沒一會兒聽見阿音道:“別回慕府了,去瓊園。”
“是。”
馬車里,阿音看著好容易被絲竹拉起來的慕無塵,伸手隨意的理了理自己凌亂的衣襟,這才發現他的身上被被自己沾上的血漬。
絲竹扶著慕無塵靠在馬車上,伸手遞了帕子給阿音。
“不用了,擦不掉了,回去洗吧。”阿音說著,想要伸手理一理慕無塵亂了了的長發,卻覺得自己臟,黯然的收回了手。
“主子。”絲竹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沒事。”阿音抬手按著胸口,那里有什么一直在蠢蠢欲動,那種惴惴不安,好像隨時會吞噬她一般。
絲竹單膝跪在座位上,一手毫無感情的扶著慕無塵。阿音瞧著,忽而有些想笑,終究還是起身坐在了慕無塵的身邊:“我扶著他吧。”
“是。”
“他急火攻心,不大好。”阿音看著從未如此安靜的慕無塵,“你一會兒下車找大夫去瓊園。”不能讓人知道慕相病了,不然會引起不必要的風波,第一個波及的就是云墨。
“是。”
阿音靠著慕無塵,終究也是疲累的不愿再多說什么。
康平坊,十二工坊。
大門又緊閉了起來,里面一群人正在收拾。金平年負手而立,看著窗外的行人,眉頭緊鎖。
阿素的腿隨意包扎了一下,便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主人,您真的要將影人全都送出去。”
“不然呢,要翻臉么。”金平年手心一緊,“一群廢物。”
阿素垂著頭,一臉的不甘心。
“索性令牌還在我這里,有的事情還有回旋余地。”金平年說著,似乎想起了什么,“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那個慕貞……”
阿素聞言,靜靜地看著他,不敢再多說什么。卻不想金平年只是搖了搖頭,沒有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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