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的，你還有閑情好奇這些。”慕無塵正低頭看著折子，“你這兵部尚書明年還要不要扶正了。”

慕子楓撇撇嘴：“那個姓葛的總是找我麻煩，我有什么辦法。”

“他是先帝親手提拔的人，也算是能文能武，要不是沒有個正兒八經的功名在身，我都想提拔他頂替你了。就是性子也是過于耿直了一些……”慕無塵思忖道，“你要是不想辦法在軍中站住腳，我只能將你調去別處了。”

“調就調，我巴不得呢。”慕子楓無奈道，“我一個文官，偏偏要我去軍營里舞刀弄槍，著實為難。”

聞言，慕無塵終于抬眸看了他一眼：“老實說，你如此急著要離開兵部，是不是因為傅柔。”

“我聽到一些風聲，傅文修是不是親自找過你了。”

“你知道還問。”慕子楓十分抵觸，“她女兒如何如何優秀滿京都誰不知道，真的著急嫁人，如今的傅家還不是隨便挑女婿，就是二哥也是可以的，對吧。”

“你可閉嘴吧。”慕無塵瞪了他一眼，“老實說，當初你拒絕傅柔是因為阿音，可是這么多年了，你就當真沒有對傅柔……”

“沒有。”慕子楓不耐煩道。

“那是還想著……”

“……別。”慕子楓十分警惕道，“我怕你捅死我。”

“那你是有別的心上人了，還是真不打算成親了。”慕無塵看著他，微微挑眉。

慕子楓卻是問道：“你還沒成親，我著急什么，怎么的，急著用我鞏固你的地位，拉著我去跟傅家聯姻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慕無塵道，“我才不管你，只是提醒你一句，那父女兩個都不是軟柿子，到時候惹急了，可別來求我。”

“……”慕子楓不以為意，“二哥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眼瞧著快中秋了，禮部那邊都已經在走流程了，鳳陽宮那邊，你真的不去么。”

“我去做什么。”

慕子楓看了一眼他放在窗前的一盆薔薇花，都快謝了，還放著：“你是輔政大臣，十六是皇上的周歲禮，難道真的不去跟阿音和解么。”

“不用你管。”

“我就是覺得另一位輔政大臣可是殷勤的很呢。”

傅煊。慕無塵手心微微一動，起身道：“如今不是不彈琴了么。”

“不彈琴就不能去了么。”慕子楓道，“畢竟是御史臺出來的人，流言蜚語他可不放在眼里。”

慕無塵抿了抿唇角，看了一眼那盆殘花，正要說什么，就看見川南匆匆從外面進來了。

“二公子。”臉上滿是喜色，“大公子回來了。”

“真的？”慕無塵一下就站了起來，要往外面去。

聽見慕遠征大步進來道：“原本想直接進宮的，可是聽說你招惹了阿音，所以先來問問。”

聽見慕子楓輕輕一笑，起身道：“我就說，滿京都都知道二哥和太后吵架了，他還不樂意了。”說著微微行了一禮，“兄長一路辛苦了。”

慕遠征微微頷首，一雙桃花眼靜靜的看著弟弟：“說吧，她如何了。”

慕無塵無奈，將云墨自解蠱到去世之后的事情都大致說了一遍，最后加了一句：“兄長，我是真的拿她沒有辦法了。”

滿是無奈和心痛。

皇城，御書房。

阿音午后就跟梁鑰來了這里，想要找許久以前太子周歲禮的章程，梁鑰想參考參考，畢竟皇帝太小，又是一樁為難禮部的事情。

“禮部的資料庫里就沒有么。”阿音站在高高的梯子上，翻著一本本快要落灰的卷冊。她已經翻了一個多時辰了，實在是沒有什么耐心了。

“我找了幾日了，真的沒有。”梁鑰也是無奈，“不若你還是下來吧，我來找一會兒。”

阿音蹙眉將手里的兩本隨意的看了看時間：“你都不記得年份，上來找也是白瞎。”

“你這么大火氣，我怕你點了這些書。”梁鑰一手扶著梯子，仰著頭看她。

阿音果真白了他一眼，將手里的東西放回去，起身道：“你行你來。”說著就要下來，卻是腳下一滑。

腳麻了……

“小心！”梁鑰嚇了一跳，一手已經伸了出去，卻見她連忙伸手去扶著梯子，愣是沒有摔下來，只是將手邊的一摞卷冊給扒拉了下來。

砸了他一身。

阿音低頭看他，不禁有些抱歉：“你沒事吧。”

“還好，你還是下來吧，我可不想做大楚頭一個被書砸死的官員。”梁鑰由衷的說道。

“我也不想做大楚頭一個，用書砸死官員的太后。”

梁鑰抬眸看她，那雙漂亮的眼中不禁含著笑意，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去扶她：“小心點。”

阿音扶著他的手心下來，看見散落了一地的卷冊：“我來收這些，你就從旁邊開始找吧。”說著就提了提裙擺，蹲在了地上。

梁鑰看著她的背影一瞬，這幾日她又像是從前一樣了，他有些安心，又有些害怕。從來都沒有宣泄出來的情感，越是壓抑，就越是危險。

可是顯然，他不是那個能讓她真正宣泄的人，傅煊也不行，慕無塵倒是可以，只是……那個笨蛋，從來都不知道方法。

梁鑰指尖微微一動，不知想了些什么，轉身正要蹋上梯子，只是一腳，就被蹲在地上的阿音忽然拉住了衣袖。

“怎么了？”

“這是什么？”阿音將手里的卷冊往他眼前舉了舉，“是先帝的筆跡么，我是說云安皇帝。”

梁鑰愣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大約寫的是南疆的一些紀文：“不是，像是云安帝的父親，云錦陛下的筆跡。”

“那上面寫的是真的了？”阿音不可置信的看著梁鑰。

梁鑰一時疑惑，順手翻了翻：“什么就真的了，你這是瞧見什么了。”說著便翻到了關于鎮南王妃的一段記載，并不是什么規規矩矩的史料，像是隨手的筆記。

“蠱醫啊。”梁鑰一目十行，“還會做菜……稻花魚？我是不是在哪兒聽過這菜。”

“我同你說過。”阿音站在那里，忽然淚流滿面，“原來，這道菜只有我祖母會做……”原來，他那日沒有說話，是這個。

“阿音，其實我能夠找到你，是因為你做的稻花魚呀。”云墨溫潤的聲音在她耳邊忽而響起，宛若這初秋的微風，“因為天下，只有你的祖母會做。”

哥哥……阿音泣不成聲，有一種思念，一觸即發，無論她如何小心翼翼，終究是潰不成軍。

“阿音……”梁鑰心疼看著她，原來她的傷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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