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真的?”太醫院里,傅連坐在云染的床邊,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云染微微點頭:“嫂嫂說,要是有人劫囚,就讓我暗中幫一把,總要人真的跑了,才算是劫囚。”
“所以那些劫囚的人,是她安排的?”傅連不解。
云染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如你所說,忽然將殷木奎挪去刑部,確實有些蹊蹺。”
傅連看著他受傷的肩膀,一時有些沉默,燭光搖曳,兩個少年安靜的坐在太醫院的寢室里,久久無言。
半晌,聽見傅連若有所思道:“其實太后一直想除掉殷家,只是如今看來有點兒著急了。”
“嗯,我今日出手,不知道會不會給她留下麻煩。”云染也是擔憂了起來。
“她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傅連忽而道,“先帝走了,對她的打擊很大。”
云染看著他,剛要說什么就聽見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一抬眸便看見了裹著寒氣沖進來的云珂。
“五姐姐,你怎么來了。”眼下都過了子夜了。
“我聽說你受傷了。”云珂見傅連果真也在,一顆懸著的心稍稍的安定了下來,上前道,“都餓了吧,我讓廚房做了一點吃的。”說著一旁的秀眉就將食盒遞了過來。
“我來吧,你去外面等著。”云珂接過來道。
秀眉有些猶豫的看了傅連一眼,終究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云染見她站在床邊,打開了食盒,香味撲鼻:“我就一點兒小傷,五姐姐不必這樣麻煩的。”
“沒事兒,我也不知你受傷深淺,還是來看看的安心些。”云珂一邊說一邊將糕點和湯水都端了出來,“我聽說鳳陽宮熱鬧的很,那個殷木奎給抓回來了。”
“什么?”傅連一驚,嚇得云珂手里的碗一抖,差點兒灑了。
傅連見狀,連忙伸手扶了一把,不巧摸到了她的指尖:“沒事吧。”他卻沒有在意。
云珂心頭一突,連忙垂下了眼簾:“沒事。”說著將碗擱在了一旁,強自正定道,“你這樣緊張做什么,抓回來不是好事么。”
“你不知道。”傅連擔憂的看了一眼云染。
云染也是一臉的愁容:“這樣快就抓回來了,恐怕有貓膩。”
“嗯,他知道是你從背后砍斷的枷鎖,一定會說的。”
“到時候,嫂嫂就百口莫辯了。”不是她指使的,也成了她指使的了。
傅連起身道:“我去看看。”
“唉?”云珂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只是見他起身要走,一時有些著急,“那里去了一堆人,你父親也在,你去能做什么。”
“不能做什么,好歹也能幫她解釋。”傅連說著就去拿斗篷。
“你去解釋,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么。”云珂急道。
傅連拿斗篷的手微微一頓,回眸看她。云珂抿了抿唇角,有些緊張道:“我不明白你在擔心什么,這里是后宮,她是太后,手里有百萬雄兵的太后,她怕什么。”
“……”云染看著他們,忽而明白了什么,張了張嘴,卻不知應該要說什么。
“你們都擔心她,明明……明明這天下已經沒有什么能傷到她了,不是么。”云珂看著傅連,眼中的不解和痛苦,在燭火下,一覽無遺。
傅連心頭一動,站在那里半晌,還是抬手穿上了斗篷,轉身道:“你不明白,她已然是千瘡百孔了。”說完便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中。
云珂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很久,很久……
“五姐?”云染慕名的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時想要勸也不大會說話。
“走吧走吧!”云珂忽而發了脾氣,伸手掃落了桌上的食盒,里面沒有盛出來的湯水灑了一地,“我倒要看看你這樣巴巴的去了有什么用!”
“五姐……”
“她有什么……有什么……”云珂抱著胳膊蹲在地上埋首哭了起來,那一聲聲哽咽的聲音叫人聽著難受極了。
云染坐在一旁,看著她旁邊灑了的湯水,這才明白,這也不是來送給他喝的。
鳳陽宮門口。
傅連一路小跑,到了門口的時候,被姜冬一把給攔住了。
“傅大人留步。”
傅連喘著雪白的寒氣,伸著脖子看了看里面:“怎么樣了。”
姜冬搖了搖頭:“不知,不過剛才周大人親自將殷木奎押回去了。”
“大理寺?”
“應該是。”
那就還是出事了。傅連擔心道:“我進去看看,就在書房外頭,不進去。”
姜冬見他著急,正猶豫呢,便聽見身后隱隱約約傳來了交談聲,兩人同時看去,是金連禮和慕無塵他們出來了。緊跟其后的就是一副沒事人一樣的殷木蘭。
傅連一眼看見了她,還有走在最后沉著臉的傅煊,連忙越過了姜冬,匆匆走了過去。
“父親。”
幾人見他來了,一時神色各異。
金連禮剛才不知道跟慕無塵在吵什么的,此刻深深地看了一眼殷木蘭,轉身大步離開了。
“走吧。”殷木蘭走到慕無塵身邊,若無其事道,“若是太后真的守信放人,我一定好好謝謝你。”
慕無塵沒有說話,轉身跟傅煊微微頷首,正要離開,便聽見傅連連忙道:“這事兒一看就是陷阱。”
傅煊一怔:“連兒。”
“我下午的時候也在,那些黑衣人一定不是太后派去的。”傅連看著慕無塵,著急道。
慕無塵看了他一眼,甚至沒有問他憑什么這么說,只是同傅煊說了一句:“傅家的好兒子。”說完就跟殷木蘭一道走進了夜色中。
“慕相,你為什么不相信她!”傅連無奈的喊道。
夜色沉沉,沒有人回答他。
傅煊深深一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跟我回去么。”
傅連搖了搖頭:“我能去見見姐姐么,這差事是我們沒有辦好。”
“不必了,本來就是兩相博弈,愿賭服輸罷了。”傅煊說著,回頭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眉心微微一蹙,“你也不必去了,你梁叔叔還在呢。”
梁文生么……
傅煊轉身,擺了擺手:“我先回去了,你母親擔心。你也別在這兒站著了,回去陪著淮王殿下吧。”
傅連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俯身行了一禮,然后看著鳳陽宮里,聽見姜冬道:“還進去么。”
“不了,云珂說的對,我有什么用呢。”并無什么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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