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玉……朝玉,是你么?”慕無塵看著眼前布滿迷霧的樹林,覺得有些眼熟,“我知道是你,可是為什么我看不見你。”
“無塵,為什么?”云墨的聲音幽幽傳來,一如往昔。
“什么為什么?”慕無塵不解,尋著他的聲音找過去,那迷霧卻越來越濃,沒有消散,“朝玉,你出來跟我說話呀。”
“為什么你總是來這里,無塵,你的心里究竟放不下什么。”云墨問道,聲音依舊不遠不近。
慕無塵使勁的眨了眨眼,發現了迷霧之后有一間屋子……應該說是一間書房,心頭一動:御書房?
“我放不下什么?我放不下什么你不知道么。”慕無塵連忙往那屋子跑去,一股腦兒沖進了房間,終于看見了站在窗前的白衣公子,“朝玉。”
“你不該來。”
“我自己也不知道。”慕無塵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上面沾了血,“我這是……在做夢?”
“不然呢。”云墨淺淺一笑,“你受傷了,記得么。”
慕無塵看著他,半晌點了點頭:“記得,我們被狼群攻擊了。”
“我們?”云墨眼中的笑意深了深。
慕無塵似乎有些避諱,連忙道:“我和阿音。”
“疼么?”
慕無塵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身上:“不知道,現在沒什么感覺。”
“那么現在呢?”云墨緩緩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心,緊了緊指尖,“有感覺么。”
慕無塵愣了一下,看著他蒼白的手,點了點頭:“暖的。”忽而一怔,“怎么會是暖的。”別說是夢了,就算是真的,朝玉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微涼的,哪里會暖。
云墨溫潤的眸子看著他,沒有回答,只是將一個竹筒放在了他的手心:“拿著。”
慕無塵看著那個竹筒,覺得有些眼熟,不禁蹙眉:“什么東西。”
“你知道的。”
“我怎么會知道。”
“你知道的……”云墨只是重復著這句話,然后便慢慢的松開了他的手,慢慢消失了,“回去吧,無塵,她在等你。”
慕無塵站在原地,看著手里的竹筒,下意識的不愿意打開去看,半晌才想起來:“休書?”
是啊,是休書!
慕無塵的手像是被燙了一般,連忙將那竹筒扔了出去,可是下一刻那竹筒就又滾到了他的腳邊。生氣一般,慕無塵又一腳踢了出去,可是沒一會兒又滾了回來。如此反復,沒完沒了。
“不要……我不要休書。”慕無塵沖著云墨消失的方向喊道,“朝玉你回來!回來,我不要休書!”
“我不要,朝玉你回來……”
“休書……”
“什么?”孤燈之下,阿音被慕無塵的聲音驚醒,連忙起身查看,“慕貞,你醒了?”她一直握著慕無塵的手,只是找了厚厚的毯子便睡在了床踏(床下的那個踏板)之上。
“慕貞,你說什么?”阿音依舊握著他的手,俯首湊到他的唇邊,半晌聽見慕無塵呢喃道:“朝玉……你回來……”
朝玉?阿音心頭一動:是哥哥,他夢見哥哥了。
“休書……”
什么?阿音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一雙琉璃色的眸子映著燭火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下一刻便聽見慕無塵又說了一句:“休書……我不要……”
不要休書?哥哥的?阿音一時神色復雜的看著慕無塵,滿心疑惑。
篤篤篤,有人叩門。打斷了阿音的思緒,這深更半夜的什么人來敲門。
阿音起身將慕無塵的手小心翼翼的放進了被子,轉身道:“誰。”
“是臣。”傅煊的聲音。
“怎么了。”阿音一邊走,一邊披上了外袍。
聽見傅煊道:“有殷木蘭的行蹤了。”
“……”阿音的眉心不可查的蹙了蹙,走過去打開了門,外面嚴陣以待的站了兩排禁衛軍,手里都提著燈籠。
阿音的目光也只是從庭院里一掃而過,并未在意什么,一陣夜風吹來,讓她的靈臺一陣清明。
“哪里找到的。”
“恐怕已經出了北奇道了。”傅煊沉聲道,“傍晚臣收到消息,小蝶她……她前天一早就被人劫走了,那人正是殷木蘭。”
“什么?”也就是阿音那天黎明剛回這里,殷木蘭就已經遁去了東山的行宮,“大人確定是劫持么?”
傅煊站在門外,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臣知道,太后疑心內子,可是……內子早已經跟殷氏劃清界限,先前的錯處也是因為……因為一些誤會加上盼親心切,才會……”
阿音擺擺手:“眼下不說這些了,已經出關了?”
“傍晚傅煜來報小蝶的事情,我就派人下山一路去找,正遇上北奇道來報信的守衛。”傅煊說著將那守衛帶來的手信遞給了阿音。
阿音接過來,映著燭火凝神看了看,聽見傅煊道:“殷木蘭沖出了關隘。”
阿音卻將那手信一揉,怒道:“她一早就安排的退路,如此……”
“如此她應該還有后手。”傅煊接話道,“太后要早做定奪。”
阿音蹙眉看著沉沉的夜色,眼下剛剛過子夜,這夜黑的深沉。
半晌,聽見女子道:“讓姜冬和馮霖他們都回來,點燃狼煙,讓沿途的守將截住殷木蘭。”說著頓了頓,“不論生死!”
“是。”
“傳葛大鐘來見我。”阿音說著轉身要進屋,卻又想起了什么,忽而看著傅煊,問道:“你待如何?”
傅煊一愣,抿了抿唇角:“這里……我也是走不開的。”
阿音手心緊了緊,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她懷著身孕,七八個月了吧……你還是去吧。”
“阿音……太后。”傅煊看她。
阿音也看著他:“大人,手信上說了,是她出手阻攔了殷木蘭,過去的我不追究了,我再信她一次。”
“多謝。”傅煊行了一禮,聽見阿音說道:“你去吧,若是無事,盡快接回行宮安養就是了,一兩日的功夫,子楓他們抵得過。”
聞言,傅煊不再猶豫,連忙謝了恩,轉身匆匆去部署了。
阿音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握著那手信的手微微一緊,轉身進屋了,慕無塵依舊那個姿勢躺在那里,無知無覺。
方才夢中,到底是什么休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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