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朝暮請廖唐喝的那杯咖啡是她在韓國練習生生涯中的最后一杯,她們最后很自然地成為了朋友。
人生天地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過去的日子就像薄薄的霧,時間一切都在流逝中進行,仿佛針尖上的一滴水珠流進大海,廖唐覺得自己的青春留在時間里,一晃什么也沒有。
“又來便利店偷懶了?”
聞聲廖唐一慌,剛想藏下手中379.0大卡的奶油蛋糕,抬頭卻發現是正望著他笑的南栩嘉,她才松了一口氣,說:“前輩好。”
“附近沒人過來,吃塊蛋糕都能把你嚇成這樣,是不是有練習生欺負你呀?”
眼前姑娘水靈靈的大眼睛,略微戒備地看著他,他心中一緊,故作若無其事地打開了冰柜,去收銀柜臺結賬。
“沒有,沒有。”
她只是在公司待久了,不得不讓自己時刻注意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她體重控制良好,可要是被多嘴的練習生發現她攝入奶油,傳入老師耳中,不免受到責怪。
南栩嘉坐到她的旁邊,望著玻璃窗外滿天煙霞,它將對面的高樓大廈的頂部籠罩出了幻影美,想起每次來公司都能在練習室看到廖唐汗水淋漓的拼命模樣,心里的某個心思逐漸堅定起來。
“我想照顧你。”
他情緒不受控制地將心里的話脫口而出,他知道這樣陳述有可能會嚇到她,畢竟他們之間的交集才剛剛開始,但是他想讓她有一條更寬闊的道路,當作是對他之前某個未完成心愿的一個彌補。
“前輩,你今天怎么了?”
廖唐有些茫然,她和南栩嘉之間是前后輩關系,雖之前聊過幾句但是也不至于讓他突然說出了這么曖昧的字眼,讓她無所適從。
“今天Babe女團出道了,她們終于等到了今天。這意味著一批未出道的練習生又得等好幾年,韓國本土的偶像已經接近飽和,每年練習生數量驟增,中國練習生越來越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廖唐大概懂了,她語氣淡漠:“沒想到前輩也喜歡玩權色交易,當我之前算是看走眼了。”
南栩嘉“哈哈”大笑起來,他說:“你這個小丫頭在瞎想什么呢?朋友之間或戀人之間都有照顧,況且我也不介意和你從朋友開始熟悉。”
“抱歉。”廖唐頓了頓,說:“我沒想過在韓國出道,我會回國再重新開始一次。”
南栩嘉神色微閃,凝視著她明亮漆黑的雙眸,隨即聳聳肩,問她:“鍍了韓娛的金回國會更紅,你確定不考慮看看?”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個八年。”唐鶴替她和公司簽了一個八年的合同,八年后她出道一切工作活動將與公司捆綁在一起,到時候回國發展也會受此限制,唐鶴的目的便是鐵了心讓她一輩子留在韓國。
“你要毀約?”
廖唐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模棱兩可:“以后的事又有誰能說得清。”
南栩嘉輕聲笑了笑,她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和其她女孩相比,她身上多了一股少有的韌性,這或許會是她未來在娛樂圈發展的有效利器。
“前輩,沒什么事我先回去排練了。”
廖唐說完后,起身道別離開,她等會兒還有一節RAP的基本技能培訓,新人開發團隊辦公室門口貼著一張標志板,會記錄所有練習生的出勤和賞罰狀況,雖然不會直接影響出道與否的分數,但是公司的愛豆培養方針顯而易見。
這是她習慣韓國生活的第三年,在練習生隊伍里也交了一兩個朋友,少的可憐,不是她性格內向放不開,也不是她清高自傲,而是中國練習生所受到的偏見和待遇實在不敢恭維,客觀一點的指導老師會在一些細節的地方幫你說話,而同樣抱有偏見,以本土練習生為豪的老師只會對你冷眼相待。
“如果你想在韓國出道,我可以幫你。”
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南栩嘉向她拋出了橄欖枝。他事業有成,出道后在韓國圈內已有名氣,當然其中離不開公司對他的特別關照,但是廖唐不懂他為什么要幫她,活在這世上,她始終認為沒有平白無故且不求回報的好意。
“不用了,謝謝。”
南栩嘉似乎猜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平和地笑了笑。
事實上這幾年他變成了一個深不可測的男人,不像年少時那般行事沖動,對于年齡剛滿二十的廖唐的心思自然琢磨到了幾分,而此刻他不清楚自己對她是因為新鮮感還是某些別的情愫影響,總是試圖主動向她靠近。
晚上八九點左右,有個女生叫廖唐去路雅美的辦公室,說有事找她。她本來正在和一起練舞的朋友坐在鏡子前休息,聽到后心里有點疑惑,但還是出門往她辦公室方向走去。
停在門前,她禮貌地敲了敲門。
“請進。”
聽到路雅美聲音后,她推門而入。
接下來路雅美說的每句話都出乎著她的預料,不久前在商店碰到南栩嘉,他說的那些莫名其妙話讓自己對他產生了很深的誤解,而路雅美找她談話后,她忽然覺得可能是自己誤會了他的意思。
路雅美化了一個淡妝,口紅的顏色卻很亮眼,高級女款黑色西裝襯得她有一種職業女強人的美。
“過來啦!”
路雅美將手中熱氣騰騰的紙杯遞給她,笑了笑,說:“給你,美式不加糖。”
她大大方方接了過去,以前她最愛喝“熱量**”的摩卡,焦糖瑪奇朵,如今不加糖的黑咖啡能喝到一次就已經算是一種奢侈了。
“小南特意給你留了一杯。”
路雅美笑容弧度很大,讓廖唐坐下后,她說:“我跟他也算是老朋友了。”
“原來你和他認識啊?”
隨即廖唐想了想,也是,同一個公司怎么可能不認識。
“他跟我講了你們的談話內容,他沒說清楚,或許讓你對他有了不好的看法。”
廖唐不解:“什么意思?”
“我跟你實話實說吧,也沒想過要瞞你什么,看著你十七歲過來一路走到今天也吃了不少苦,更不會對你落井下石。”
廖唐緩緩放下手中的紙杯,靜靜地看著她。
“幾年前,有個中國女孩來公司當練習生,她和同是練習生的小南性格很投后來成為了朋友。因為我和小南認識更早,然后他介紹我們認識,我們三人關系一直以來挺好的。你是知道我們公司,經由正經培訓后那些快速進步帶給公司眼前一亮驚艷之感的就會被留下來,剩余的人名字只會被遺忘。”
路雅美頓了頓,說:“而她是有實力,卻在進了出道組可以出道的時候被刷了出去。你知道為什么嗎?只因她搶占了一個財閥千金的女團名額。”
廖唐有點心疼,聽著她講后來的話。
“小南其實是社長的私生子。他自己都沒有出道,二話不說就跑去求社長,他性格很沖動,不計后果,最后反而堅定了社長讓她再等幾年出道的念頭。”
“私生子……”
廖唐略微有些吃驚,沒想到她會再次聽到這三個字,也沒有想到南栩嘉竟然是社長的兒子。驀地想到大家都說他是被公司竭力捧紅的,是太子身份,原來這才是他外號的真正緣由。
“那后來呢?”她忍不住問,卻又害怕知道了后面發生的事情。
“后來,她跟你一樣有了解約的想法,”路雅美雙手交叉合十,她說:“公司的簽約合同條件死板,她沒有到達規定年份期限,在我們還在幫她想辦法時,她……跳樓自殺了。”
聽著她尾音顫了顫,廖唐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心里沒由覺得有點堵,于是抬頭和她對視了一眼。
“所以……前輩才想著幫我?”
“嗯。那件事他大概這輩子都難以忘懷,他不愿意看到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所以當你說有解約想法時,他立馬來找了我。希望你不要過于感性的去簡單判斷這件事情。”
回想到南栩嘉溫柔凝視著她的眼眸,那一瞬間他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無力挽救回來的故友。
去年在樓道他知道自己是中國人后便開始對自己在公司處處照料,連聲樂老師對她的教學都變得格外認真起來,她感受到了這些日子發生過的一些細微變化,可是直到現在才去想其實南栩嘉默默幫了她很多。
“雅美姐,我現在腦海里的思緒有點亂。可以讓我回去好好考慮考慮嗎?”
“當然可以。”
路雅美善意地對她微笑,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話,小南心中失去朋友的那根刺始終存在著,當時因為沒有能力什么忙都幫不上的遺憾成了他打不開的心結。他可能是在廖唐身上找到了和當初的她相似的影子,想力所能及地保護她,而不是像當初那樣什么都做不了。
“我替他向你道歉,他有時候太過直白,可能讓你覺得不適。”
“沒有,”廖唐連忙說道:“雅美姐,你一直對我很照顧,我心里都明白。聽你說完后我體會到了前輩對朋友的那份情誼,而我之前卻歪曲了他的意思。”
路雅美輕聲笑了笑,“想和家人打電話嗎?我看你好久都沒和家人聯系了。”
廖唐怔了怔。原來世上真的會有遺忘,當突然聽到家人這兩個字時,她心里空蕩蕩的竟然什么片段都沒有,甚至還要努力回想當初唐鶴對她說過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
幾十億份的孤單,冥冥之中好像每個人都偷偷占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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