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上次他打來電話，她才知道他和他的父親又移居到了俄羅斯，冰天雪地的寒冷地方，本來常年生活在南方的他卻說愛上了那個國家。

他還是油嘴滑舌，一開口說話，廖唐仿佛就看到了他咧開嘴那副欠揍的樣子，但是沒有聊多久，因時間原因她就匆匆掛斷了電話。他最后好像問了她一句什么時候回國，當時她覺得自己實力差不多夠了的時候就回去，可現在發現好像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手機這幾年一直沒換，款式已經有點舊，盡管用得不多，但總覺著有了歲月的痕跡。她開機后發現上面顯示有未接來電來自國內一個陌生號碼，時間在凌晨二點左右，她的心驀地跳了起來，某一瞬間，她覺得或許會是他打來的。

有時候她總不停告訴自己，和陸庭燁的那份感情并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一廂情愿，事實好像并不是是如此，但她總會給自己尋找一些心理慰藉。

“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廖唐掛斷電話，刪除了來電記錄。

異國的她恍惚間想起他比星光還要璀璨的眼睛，其實不止一次想過他，每想一次心里就跟著難受一萬次。她想不通，為什么是他悄無聲息地放手，并在她接近深淵的時候，他卻消失不見。

想了一會兒，她忍不住撥通了那個有備注名字，安靜躺在通訊錄列表熟悉又陌生的號碼，她承認，自己始終都沒有放下他。

她握著手機，表面平靜，而內心活動恰好與之相反。想過他接了會怎么樣，她該開口說些什么，還是當作打錯立即掛斷電話。真正考慮起來，思緒萬千。

但事實上，電話里緊接著傳來一陣剛剛重復過的官方式冰冷女聲，“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離開將近四年了，難道她真的要考慮接著在韓國待到八年嗎？八年后她二十六，可能已經靠著女團出道，不溫不火，在眾人眼中是娛樂圈里多得不能再多的愛豆，沒有任何記憶點，她平平無奇稀里糊涂地就這樣過完了這一生，直到最后連自己的生母是誰都不知道，她不想將這樣的軌跡持續遵循下去。

或許到時候，作為初戀的陸庭燁也會攬著別的女人的腰肢來到她的面前，告訴她，影帝的女人應該是影后。像她這樣勝負欲強烈的人，想到這種極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就備受折磨，她不想有那一天，被某人低看。

其實自己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她最后給歆姐打了一通電話，心里稍微有點慚愧剛剛見色忘友的沖動舉動，她跟歆姐說了路雅美剛剛的所提出來的所有建議，想知道她會有什么樣的看法。

歆姐本來忙著在錄音棚錄歌，看到廖唐來電，想都沒想就出門去了外面。聽她說完所有的話后，她先問了一句：“你心中是不是已經有了答案？”

歆姐果然懂她，還沒有開口她就先猜到了第一步。

“我有，但是還是想聽聽你怎么看的。”

“我你回國。”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回國？”廖唐忍不住笑了，無形之中兩人相處的默契讓她感到舒適。

“你的心思還不好猜嗎？你的天賦讓你精通各類舞蹈，但是你喜歡是當演員啊，中國演員。”

歆姐最后四字重重地強調了一遍。

“歆姐，你真懂我。”

蔣歆歆走到樓下一個自動販賣機前，聽到廖唐說這話，心里多少有點得意，她選好罐裝可樂后，夜色中看到前面有個女孩的身影一閃而過。

她愣了一會兒，接著對電話那邊說：“今年大四快畢業的時候，我簽了黎成娛樂，我私發在平臺上的創作歌曲被他們挖掘到了，以后可以作為一名歌手陪你一起出道啦！”

偏偏是黎成娛樂，LUA的死對頭，兩家公司各方面的利益紛爭，無論是藝人，，影視資源，從他們各自成立的那天開始，旗鼓相當的兩家公司的鬧騰就沒有停止過。

她只知道公司創始人黎城高齡去世時掀起了一場轟動，目前是他的大女兒接管黎成公司一切事宜，外界有傳言她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黎成我了解比較少，但是應該不會太差，尤其是出道這一塊兒，我覺得你會比我快。”

“沒事，大不了以后我包養你。”

歆姐慷慨大方地對她說著，一點都不顧及其他。

“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講過，你有個朋友好像叫寧芹，”歆姐遲疑了一會兒，問：“是叫寧芹嗎？”

“是。”

“她也在我們公司，好像是往影視那方面，公司最近要求她改名字，提到寧芹兩字兒我就突然想起來了，覺得好巧。”

剛剛一閃而過的那個人影就是她。

忽然聽到寧芹這個名字，廖唐心里想法是一丁點想法都沒有了，相比漸行漸遠，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更讓人無法接受，她給過她機會，所以才會在一切都結束的那天就已經對她沒了任何感覺，包括恨意。

“我跟她也沒什么關系了。”

“明白。”

“你回國是去LUA還是來我在的黎成公司，我首推來黎成吧，LUA……”

路雅美開完會從外面走了進來，她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超過了打電話可用時間，心里立馬一虛：“歆姐，我得掛斷了……”

蔣歆歆對此類狀況早已習以為常，喝了一口可樂，安靜等待電話被掛斷。

“雅美姐，我先去排練了。”

廖唐起身，看著她落在自己身上溫柔又無可奈何的目光，訕訕地開口。

“去吧。”

幾天后，南栩嘉被請來給出道組A班的練習生上一節表演課，她去年就已經被選進了出道組，更久之前她的成績排名被老師壓過一點，所以待在B班就沒有上去過。

她在韓國基本上沒學到太多與演戲方面的課程內容，這邊主打是教唱跳和形體塑造方面，壓根就沒有涉及太多與表演相關的東西。

其實一開始她就被唐鶴誆騙了，順從他的意愿來到韓國，他說自己夢想，沒想到迎接她的不僅是方面的限制還有束縛。

廖唐正開著小差，南栩嘉就找了個中國的小男生上去和他演對手戲，他挑了一個周星馳出演的喜劇電影中的某個片段，與他上演對手戲，接著他們用韓文向大家詮釋了一遍表演效果。

因為南栩嘉演技實在是又好又自然，引得大家笑聲連連，廖唐也被逗樂笑了起來，他表演中的代入感可以讓人覺得經典影視作品的傳播無國界。

南栩嘉看了一眼那個在笑的女孩，停頓了幾秒鐘——

廖唐忽然想起那場被陸庭燁帶動感情的對手戲，他三秒鐘進入狀態紅起來的眼眶，忘記本我迅速融入角色的真實表演，而她什么演技都沒有，卻靠著他的一舉一動作出了反應，讓人誤以為她是在認真表演。

其實她每回想到這兒，就覺得自己實力不足，臉慢慢開始發熱。

“你在想什么？”

一道清冽的男聲在耳畔響起，廖唐回神慌忙看了過去，南栩嘉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她的旁邊，正用探索般的眼神看著她。

她說：“不好意思。”

“累了嗎？要不去旁邊休息會兒。”

她看向周圍眼里滿是期待的練習生們，略顯尷尬的她說：“前輩繼續講，我不累。”

南栩嘉笑笑，走開了。

后來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路雅美和南栩嘉朝她坐的方向走了過來，廖唐正好也有話想對他們說，于是禮貌微笑和他們打招呼。

“雅美姐，前輩好。”

“你呀，現在把禮儀倒是學精通了。”

他們坐下后，路雅美笑著對對面的廖唐說。

“待久了后形成了習慣。”廖唐實話實說，接著她落落大方地看向南栩嘉：“前輩，上次的事很抱歉，是我想多了。”

南栩嘉接住她的話，忍不住調侃：“你想到哪兒了？”

廖唐一時語塞。她心想總不可能直接說，以為他的目的是想逼迫一個年輕女孩出賣自己的靈魂吧。

“好啦，別逗她玩了。”

路雅美側頭，終于解救了廖唐短暫的沉默。

“那件事，我想過了，還是選擇回國。”

聽她說完后路雅美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她說：“沒想著被小南猜對了。”

南栩嘉覺得她身上的那股倔氣，應該很少有人能夠說服她，她執意堅持自己的決定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他放下手中的勺子，一臉平靜地看著她，雖然心里莫名失落，卻還是溫和說了一句：“挺好。”

“謝謝你們，是我太不省心了……”

“年輕嘛，”路雅美輕描淡寫：“無限可能的機會，況且我們也不會強迫你改變自己的想法。”

“船到橋頭自然直。”

常年生活在韓國，普通話不是那么好的南栩嘉驀地開口說出了這句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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