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把口中的謊撒得模糊不清,別人就難以從中尋到證據來證明事情是真,也定不能貿然敲定事情是假,在此矛盾中,便可以混水摸魚打上個馬虎眼,慢慢地就把事情糊弄過去了。以上此類,就是除豆萁此時在心里頭打的算盤。
而除豆萁這自以為周全的手段,放在楚子凱眼里,拙劣得簡直一無是處,以至于他都不必費腦子想一想,現成就可以拿出行動來將他的臉打花,故而聽了除豆萁那一番說辭后,楚子凱第一反應,就是在心里暗諷了他一句蠢貨。
輕易察覺到楚子凱落在自己身上的冷冷目光里帶上了輕諷意味,除豆萁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他口中所說的法子是什么,揪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硬著頭皮強作鎮定,迫使自己將身子立直迎楚子凱虞昭兩人的視線,以此姿態來做出一副坦坦蕩蕩并無一點心虛的樣子
做足了心里防備,除豆萁不顧自己眼下被五花大綁處境狼狽直至,背緊靠著身后的柱子,抬頭挺胸,掌著聲音回答道:
“陛下請放心,草民所說的話,自然句句都是真,若是陛下真有辦法能找了證人來也好,那草民今日若受的冤屈,就能一并得了雪洗了,公道自在人心!只是不知……陛下到底有什么好法子啊?”
“蠢貨,”
都到這個節骨眼兒上了,還咬著不放不愿醒悟,楚子凱覺得,若不是除豆萁在揣著明白裝糊涂,就是此人的愚鈍當真已經到了無厘頭的那地步。
思考一瞬,楚子凱覺得,自己后面的預想可能性大一些,便抑制不住輕蔑流露,輕聲諷出聲一句,又搖頭做遺憾狀,語氣卻是隨和從容,指了指除豆萁,轉頭與虞昭開玩笑道:
“這蠢貨的笨嘴撒下的謊漏洞百出是真,但朕認為,只有一句定然可信,他必定不會是被人指派入宮的,因為朕覺得,能有能力成功往朕身邊安插住眼線的人,大概都不會糊涂到選擇指派一個連謊都撒不周全的蠢人來與朕較量手段,你說是吧。”
“也不一定,或許除大人所說,一切都是真呢?”
先是搖了搖頭,給出了一個稍中庸的答復,虞昭語氣頓住了一下,又對楚子凱緩緩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也未有全然否定楚子凱話中所述的可能。
“可待會把人喚來對峙過后,若真如陛下所料,除大人是真的在撒謊偏咱們的話,那陛下罵他的這一句蠢貨,他倒也真是名副其實擔當得上。”
說完,虞昭也不讓楚子凱再接話,復直接又把目光投向滿臉疑惑的除豆萁,一臉認真好聲規勸道:
“除大人,本宮希望你對陛下和本宮說出的話,部全都是真的,不若等待會兒傳喚來了證人,若她們沒能證明你話中所言是事實,那你心中有鬼的罪名,可就坐實了,加之你又捏造了妄語敷衍陛下與本宮,再添一宗欺君之嫌,一并算下來,罪大滔天。”
事已至此,除豆萁耳里一邊聽著虞昭的勸,一邊面不改色在心里迅速思考著,思來想去,他都還是覺得,虞昭楚子凱得本事再大,也必然不會擁有懵憑空大變活人那樣的神通,又怎會找出被自己捏造出來的那兩個莫須的宮女呢?
不管從哪出想,除豆萁都想不通楚子凱口口聲聲說有法子的信心從何而來,不過他倒想明白了另一件事——自己哪怕此時依了虞昭的規勸,將實情托出,可是突然改口否認先前自己言辭鑿鑿說出的那話,不也是變向地坐實了心里頭有鬼的事實嘛。
而先前打下的那些妄語,說出去就已經收不回來了,如今回頭認錯為時已晚,所謂欺君的罪名,其實無論如何也照樣躲不過,只是不同的是,退一步自己承認,必然是要遭罪的了,繼續撐著對抗的話,或許還有迎來轉機的可能也未可知。
再心里考量完畢過后,除豆萁暗自給自己鼓了鼓氣,橫下了心,決定搏一搏賭上一把,強迫自己堅定心中的信念,認定楚子凱虞昭兩人說有法子尋來證人那話,不過是想以虛張聲勢嚇唬他套出他的話而已,只要他要堅持,不管會受多大的脅迫,最后都能安然脫身的。
“娘娘,罪大滔天這怎么說,草民并沒有欺瞞您什么啊,”
決心已定,除豆萁緊張得滿背都是冷汗,卻沒了退路,只有繼續裝傻充愣這一條路,,裝成不明白虞昭話里表達的意思的樣子,語氣帶著疑惑不解問道:
“你與陛下能把人找出來,帶來為我作證,自然是好,可放眼宮里,這么多的人,哪能有什么法子準確把那兩人找出來啊?難不成就為這么點事,真的要鬧得宮中所有人都知?陛下的法子,是發布圣旨在滿宮中挨個挨個得搜羅鬧得滿城風雨這樣嚴重嗎?
這話中的道理倒是不假,宮中從來乃一是非之地,哪怕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風聲,只要被這里頭那一群愛興風作浪的人拿住了,添油加醋攪和一通,無一例外,幾乎都會刮成一陣狂風巨浪席卷得滿宮不安寧。
顯然除豆萁大概也是明白以上這個道理的,所以他才會認定,虞昭楚子凱兩的疑心再是大,也絕對不可能為了此事就做出興師動眾頒布命令尋人此類的事,尋不到人就尋不到證,如此,真假就辨別不出,而他自己,死不認罪,就不信他們還能奈他何。
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腦子機靈,所想很是有道理,楚子凱心里的底氣厚實了一點,咬定說辭,來開始做無所謂狀唱角兒。
“不過,只要是能證明我的清白就行,宮里人最后要怎么評價,我反正是無所謂,只要陛下與娘娘不嫌麻煩就行,但您二位行事可要根據憑據啊,千萬不能隨便拉兩個人過來,張口說幾句話,就胡亂定了我的罪啊,必定要可信真實。”
亡羊補牢的機會已經再三給過除豆萁了,既然他不識趣,楚子凱也拿不出這么多耐心來與他耗,見他做出一副派頭堅持要當一只嘴硬的死鴨子,著實覺得眼睛不爽,不由反諷道:
“看你言行這般坦坦蕩蕩,朕倒真的相信你品行端正內心無愧了,若再聽你說上一說,或許朕下一刻就要承認,是朕一時糊涂錯怪了你,再放你狡辯兩句,恐怕即刻該要放了你,還得賞你黃金千兩當做安撫才算對得起你。”
“陛下,草民不敢不敢,”
除豆萁心眼大腦筋也粗,聽了楚子凱那反話,獨不覺那是反話,完全把字面意思當了真,以為上天保佑讓自己堵對了逃過一劫了,搖了搖頭甩干了臉上的淚水,討好笑道:
“莫須有的事,我沒做過,怎會心虛,言行本該磊落,謝陛下信任,草民不求黃金萬兩,您把我放了就成,我絕對不會記恨你錯怪我的。”
臉皮厚的人平日里耍起賴來是無敵,但一旦遇見另一個臉皮更厚的人時,也就遇見了吃癟的時候,虞昭看著楚子凱的話頭生生被除豆萁那一席話堵斷,他微微愣神不知再怎樣開口的樣子,心中暗笑了一瞬,也只一瞬,就連忙幫他將話風挽了回來。
“除大人別急,片面之詞,不可為證據,即是要還你清白,自然是要以證令人信服把你身上的疑點洗干凈了才好,證人,還是必需要請來問問的。”
“懿妃娘娘,這是為何啊?”
眼見抓在手里近在咫尺脫身的希望再一次飛走,除豆萁心力交瘁,有些急眼了,額頭都急冒了汗,急切道:
“要在滿宮的宮那兩人中找出來,實在是太難了,你有法子,要找就快些找,我當真沒有撒謊,您與陛下若愿意相信,把我留下賞我一口飯吃也行,若真的還是不放心,把我放了,讓我離宮就是,能不能不要這樣一昧冤枉我折磨我了。”
“嘴硬成這樣,除豆萁,你也算個有本事的人,”
早已是忍無可忍,楚子凱當真有心想快點了結此是非,說話間,手慢慢移動,在桌子上又摸索到了一個東西,這次,是一把銀湯匙,拿起來后,就對著前方地除豆萁比比劃劃,像是在尋找擲出的角度,一邊道:
“除豆萁,但凡你在撒謊的時候多用一點心心思,朕都還會屑于同你多打一會兒周旋消磨點無聊的時間,可你非但為人不誠,還蠢而不自知,懿妃看你蠢得可憐,心軟敲打了兩次,你卻非要嘴硬放棄這懸崖勒馬的機會,地獄無門你想闖,那朕就成全你,讓你死個明白!”
“啊——”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楚子凱指尖凝力,將手中的湯匙快準飛出,一速銀光帶著力就徑直往除豆萁咽喉處襲去,此時的除豆萁被綁得都不能移動一處地兒,眼看著那致命一擊襲過來就,拼了命掙扎也無力躲避,只能發出一聲絕望的嚎聲來將心中的害怕宣泄一二。
銀制物件兒帶著力與其余物件接觸時,發出了叮鈴一聲清脆的響,復再睜眼看,卻臉那湯匙落點的地方,并不是除豆萁的脖頸喉窩,而只是緊擦著他耳邊一毫的距離飛過去,深深嵌進了在露在他腦袋旁的那塊柱身上。
“陛下饒命啊……”
沒死成,和差一點就被殺死,這兩種情況相比起來,后者其實更折磨人,旁邊插在柱子里的那銀湯匙緊貼著出豆皮的臉,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這東西得冰涼溫度,冷硬無比,得讓他覺得頭皮發麻。
僅僅只差一毫,若楚子凱扔得再偏那么一毫,那這東西扎住穿透的,可就是自己的嗓子眼了,除豆萁死里逃生驚魂還未定,才堪堪開口求饒一句,卻又見坐在前方的楚子凱拿起了銀叉,心中防線在一瞬間崩潰。
“陛下!草民一條賤命,您想拿去誰也不能阻止,但可否言而有信,告知草民為什么,讓我死個明白!”
“謊言必定有破綻,躲閃是無用的,”
未見楚子凱開口做答,虞昭先出了聲,眼看除豆萁已經被嚇得屁滾尿流,連忙攔截下了楚子凱拿在手上又準備嚇唬他的銀叉子,后就和聲給除豆萁解釋了惹禍上身的緣由:
“先見你猶猶豫豫前言不搭后語的樣子,我與陛下心里便都有七分確定,你必然是在撒謊,而后你又說出一借口,說是御膳房五錢可添菜一事,是兩個過路宮女告訴你的,可才說完這個借口,你卻就躲閃告知或許你認不出來,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而關鍵之處,就在此處。
幾番被嚇唬,除豆萁心神驚懼,有些恍然遲鈍,更騰不出心眼來細思虞昭話中暗意了,還是沒想明白,慫兮兮問道:
“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確實是想不起來那兩人長什么樣子嘛,自然先要先與你和陛下打一聲招呼。”
“死到臨頭了,還不知悔改!”
聽他還有繼續狡辯的心,楚子凱復抬起拿著銀叉的手,作勢要扔想再嚇一嚇他,見他被唬得脖子一縮打了好大一個激靈,不忍轉頭,與虞昭同笑了一陣兒,復又接起了虞昭的話,繼續與他把話攤明白了說。
“抓藥抓得這般厲害,怎不為自己配一副補補腦子的藥啊,換個方向想就知,只要你所說的那兩個宮女是真是存在的,你認不出來她們,她們來反認你,必然是認得出來的,也不必如你所說,要讓滿宮的人一個個過來認,只需傳召了那御廚來,問一問在他那拿錢添過菜的人有哪些就成,宮中人不慣吃辣,去他哪里尋食的也不多,根本不用費工夫,可不就幫你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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